“抱歉，我再也不会了……”

熊忆安坐着，手撑在膝盖上，脊背深深地弓下去。

思忖良久，他才抬起头，却发现郁绥青还没离开。

犹豫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说：“郁医生，我想了一下，玻璃的钱我必须赔给您。”

其实他也不知道具体的金额是多少，只觉得这是应该做的：“我现在的积蓄不太够，能不能先加一下您的联系方式，等过段时间发了工资，再还给您。”

郁绥青很清楚，这是他的自尊，于是没有再拒绝：“好吧。”

刚想拿出手机扫码，她忽然想到什么，余光看向霍应瓷。

对方神色淡然，正散漫地倚在墙面的白色瓷砖上，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他们聊天。

她掏出手机的动作顿了顿，接着说：“你还是留我先生的吧。”

突然被点名的人有些意外，听见这个陌生的称呼之后眸光转淡，凝起一道柔光。

霍应瓷迈着长腿走过来，把自己的二维码递了过去。

“你叫什么？”他修长的指节在屏幕上划了几下。

“熊忆安。”

“哪个忆？”

“追忆的忆。”

周遭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霍应瓷眼睛微眯，闷哼一声，扯出个晦涩的笑容：“好名字。”

把这个名字输到备注里，他行云流水地在聊天框里发送了三个字：【霍应瓷】

认出了这个眼前的男人就是挡在郁绥青身前那个，熊忆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我刚刚没伤到您吧？”

霍应瓷瞥了一眼，语气冷淡地答：“没事。”

他现在很难有什么好脸色。

这人朝郁绥青打过去的那一拳至今仍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如果不是他及时挡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

郁绥青看出来了霍应瓷的不悦，于是走到他的身边，顺势牵起了他的手：“我们走吧。”

第六十章 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走到医院外，见霍应瓷走向驾驶座，郁绥青不放心地问：“你能开吗？”

霍应瓷勾在门把手上的指节顿住。

自己现在看上去有这么弱吗？

他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散漫道：“能，你歇会儿吧。”

郁绥青原本打算叫代驾，但既然霍应瓷说可以开，也就没再继续。

抢救的时候她和另外几名医护轮着做了半个小时的心肺复苏，现在手又酸又痛，沉得跟灌了铅似的，根本抬不起来，更别说开车了。

经历了起起伏伏的一晚上，她的心情也跟着大起大落，松懈下来之后，如今只觉得精疲力尽。

一路都很安静。

霍应瓷的目光忽然转向她，问：“你在想什么？”

郁绥青很诚实：“在想刚刚抢救怎么能做得更好。”

每次抢救之后，无论成功与否，在郁绥青的心里的想法都是，可以更好。

她很喜欢用挑剔到极致的目光来审视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是。

“做得再好一点，他就可以活过来吗？”

“或许吧。”郁绥青说。

但其实她心里很清楚。第一次心肌梗塞后，那名患者的心脏里就已经被放了三个支架，短时间内再次发作，能救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别太苛责自己了。”霍应瓷很认真地安慰道，“他的去世是很多原因造成的，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

“霍机长。”郁绥青忽然很郑重地叫他，接着轻哂一声，“这话，你是不是最该对自己说？”

霍应瓷脸色一凝，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