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她的头发乱了,郁绥青想伸手替她整理,却又收回手,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那堵墙被推倒之后,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们都还来不及适应。

想拥抱,一身的刺尚未褪去;想开口,又怕掌握不好尺度。

于是一路上干脆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直到汽车停在秦思存住的公寓楼下。

霍应瓷解开安全带,对郁绥青说:“我送她上去。”

郁绥青点了点头,目光缓慢挪动,朝秦思存挥了挥手:“再见。”

秦思存眼睛一亮:“绥青姐,下次再见。”

她只说两个字,她却恨不得回一个长难句。

“以后多联系我……”郁绥青心里泛起一股酸涩,“多找我出来玩儿。”

“一定。”秦思存难掩话中的激动。

望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郁绥青转过头,目视前方一片漆黑的夜。

过了一会儿,霍应瓷重新回到车上,郁绥青已经自觉坐到副驾驶。

打开车门的时候,霍应瓷有些意外,先是整理了一下外套,接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才重新搭上方向盘。

须臾,他突然问:“小存的事,你怎么想?”

能怎么想?当然是反对。

郁绥青坚决地回答:“不能让她嫁给傅临秋。”

“我和你想得一样。”

但她并不了解傅临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凭借自己的直觉:“傅临秋这个人,我总觉得他身上的磁场不对,看上去怪怪的。凭空冒出来一个让傅家承认的私生子,不简单。”

她的语气很严肃,神情也相当认真:“你有办法吗?”

霍应瓷薄唇轻启:“还在查。”

傅临秋确实不简单,他的生母不详,被傅家认回去不过两年,名下的医药公司就经营的风生水起,在业界名声大噪。

说罢,听见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霍应瓷突然偏过头:“嫂子现在对小存很上心嘛。”

“我原本可以一直都很上心。”郁绥青看向他,“这一切要怪谁呢?好难猜啊。”

霍应瓷主动揽责:“怪我。”

汽车在澜悦府的停车坪上停稳,他突然开口提起往事。

“小存在美国的这几年几乎错过了燕城的一切。她刚回国那段时间,我想让她尽快感受到熟悉的氛围,所以才强迫你来了接风宴。事前我没想到我们会在接风宴上吵起来,我更是……还口不择言地怀疑你。那天晚上她的状态不好,我想早点送她回去吃药,所以才会把你留在那里。”

哪怕之前郁绥青嘴上没说,霍应瓷也知道,这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固然自己有苦衷,但这不是当时可以抛弃理智的理由。

“虽然我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但是现在想想,如果我能早点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很多误会就不会发生,也就不会……让你伤心了。”

“所以,对不起,请再原谅我一次。”

霍应瓷明显不习惯说这样的话,真诚的语气里夹杂着生疏。

他一边说,手指一边无意识地在领带上绕了好几圈,试图用这些小动作来掩盖内心的紧张。

舔一圈嘴唇就能被自己毒死的这张嘴,要他服软这么多次还真是不容易。

“行,这个道歉我接受。”郁绥青说,“我也不是个记仇的人,这件事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的骄傲,咱俩算扯平了。”

说罢,她忽然笑了笑:“从前对不起我的时候多了,怎么没见你像现在这样要我原谅?”

霍应瓷目光瞥过来,一时怔住。

小时候是不在乎,小孩子的虚荣心作祟,觉得道歉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