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顾不得太多，直接对顾淮说：“我接个电话。”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外，暮色已经浸透的半边天空。电话那头传来霍应瓷带着鼻音的声音：“刚醒……看到消息了。恭喜你啊。宝贝。”

背景音里有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像是整个人还陷在被窝里。

心情好了很多，郁绥青的脸上不自觉挂起笑容：“酒醒了吗？”

“嗯，醒了。梦到你叫我，所以也睡醒了。”他刚睡醒的声音听起来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娇，“几点回来？”

“可能要晚一点。”郁绥青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背景里的钢琴声悠悠扬扬，大概是被他听见了：“你和谁在外面吃饭呢？”

郁绥青停顿两秒：“同事。”

第一百零七章 至于你怎么想的，我也根本不在乎。

“和顾淮一起？”霍应瓷直截了当地问。

“嗯。”郁绥青承认道，“之前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他帮了挺多忙的，所以请他吃个饭。”

那头沉默了片刻，接着，在几秒钟之内只传来了倒抽冷气的声音。

她有些担心地追问：“怎么了吗？”

“青青。”霍应瓷咬着牙叫她，声线有些颤抖，“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郁绥青表情变了变，随即感受到顾淮的视线一直毫不掩饰地向她投过来，眼神里似乎带着某种试探，让人感觉很不适。

“宝贝儿。”她直接偏过头，压低了声音，试图和他讲道理，“之前是你亲口说的，要是文章过稿了，我得请人家吃个饭。”

一语点醒梦中人。

这下霍应瓷想起来了，今年过年那天，他们坐在郁宅花园里的秋千上聊起她的论文，他确实这么随口一说过。

只是现在心境不同了，根本做不到像从前一样云淡风轻。

可往日的回旋镖正中自己的眉心，霍应瓷只好妥协：“那你把定位发给我，我一会儿去接你。”

郁绥青没拒绝，嘱咐道：“你别开，叫司机开过来。”

“好吧，等我。”

……

霍应瓷试图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可胃部一阵突如其来地痉挛又让他脱力地摔了回去。

久未进食加上酒精的刺激，这波疼痛来势汹汹，几乎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因为记得郁绥青在床头柜里放过胃药，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拉抽屉，然后摸到一个熟悉的药瓶。

数不清倒了几粒出来，他一股脑地把药往嘴里塞，没有力气再起来去倒水，于是生生地干咽了下去。

吃完药，他弓着腰蜷在床上不断地变换姿势，试图找到一个可以缓解疼痛的点，可怎么样都是徒劳。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疼过了。

跳动的疼痛在不停地叫嚣，磨得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的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药效渐渐生效，他才感觉到刚刚自己死死摁着的部位终于平息了一些，不再汹涌着难以忍受的痛感。

很想就这样继续睡下去，可郁绥青现在正在和顾淮吃饭。

脑海里闪出这个念头后，霍应瓷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逼自己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步履蹒跚地挪到厕所洗漱。

镜中人的样子实在太过狼狈，洗脸的时候，他很用力地拍了拍脸，试图让脸色看起来好看一些，接着用剃须刀仔仔细细地刮掉了冒出来的一圈青色胡茬。

他心急如焚，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随便披了一件外套便抓起了车钥匙。

挂断电话之后，郁绥青终于有空谈谈刚才的事情，而顾淮脸上的表情却从容得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