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时,这小姑娘还总劝他现在这种时候,一定要对他心灵受伤的母亲好好安慰一番,甚至让他留在梁家住几晚,陪在母亲的身边都没事。
她会这样说,并且不计较被打了一巴掌的事情,是不想他夹在中间为难。
可是她自己呢?
明明都快被挤压到喘不上来一丝气了,却还是对他笑嘻嘻的,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应欲语才是最敏感、最受伤的那一个。
梁母理解不了这句话,同样也觉得自己眼前这个,真正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血肉,无法理解她的难过。
她只好捂着自己的胸口,声嘶力竭地问:“现在是你妻子要比较我们之中谁过得更惨一些吗?”
“还是她的妈妈躲在后面看我们所有人的笑话?不管是谁......她们哪一个有我受到的伤害大啊?”
“梁至嵘,你是我的儿子啊,是我怀胎十月,当年拼了命也要把你生下来的亲生骨肉......谁都可以对我不好,唯独只有你不能,你知道吗!”
*
梁家一楼门口。
应欲语付完车费后,拎着花束、果篮,还有那个装着婴儿安抚奶嘴的纸袋子下车了。
她刚走进屋内就被葛姨告知梁至嵘也来了。
现在母子二人正在楼上的书房里谈话。
应欲语脚步一顿,本想转身直接离开的。
不过,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算了。
既然来都来了,而且梁至嵘正好也在,那便一起向他们公布了吧。
这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会生下来。
如果梁母作为孩子的奶奶,真的无法接受,那她便带着宝宝离得远远的好了。
最极端的情况无非就是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缺乏奶奶这个角色呗。
她相信梁至嵘会是一位很优秀很优秀的父亲。
足以弥补起一切。
应欲语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会如此善变。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二楼。
书房门没有完全关上,微微敞开着一条黑色缝隙。
应欲语正准备敲门走进去时,里头忽然传出了清晰的声音。
是梁至嵘在说话,“我还要知道些什么?”
“我回去就跟应欲语离婚,告诉她,她母亲实在是太令人恶心了,我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父亲和她母亲上过床。”
“而且我真正应该娶的女人是和我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简献音,亦或是其他家世显赫,与梁家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梁至嵘痛苦地说着,连眼睛都阖不上。
他心脏现在疼得厉害,仿佛有人突然扯开他的胸骨,把一只冰冷的手探进去攥住了那颗跳动的心,然后狠狠一扭。
不是简单、锐利的刺痛,而是深沉到近乎于滞重的碾磨。
一点一点,慢慢要着他的命。
梁至嵘没有注意到书房门外戛然而止的一道身影。
他瞳孔空洞地对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视线没有焦点,也映不进任何景象,失去所有感情似的开口道:“妈。”
“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娶了应欲语。”
应欲语毫无防备地听到了所有的话。
全部都由她深深爱着的这个男人亲口所说。
后悔,娶了她吗?
到底这些破烂的过往消磨掉了梁至嵘所有的耐心。
应欲语明明早就该预料到的,此刻却依然不敢动,不敢呼吸,更不敢走进书房去当着面质问。
巨大的羞辱感如同滚烫的岩浆,从她被刺穿的胸腔深处奔涌而出,瞬间席卷了身上每一寸皮肤。
蓦地,应欲语感到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