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祸端遗漏在外,就算有傅初霁迎难而上,恐怕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阮灯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头说:“我知道爸爸不是好人。”

傅初霁看到他脸上淡淡的哀愁,第一次抱着试探的想法正面回复:“我也不是好人。”

“你不一样。”阮灯认真盯着傅初霁的眼睛,重复道,“你不一样,你是锋利的刀,而爸爸是握刀的人。”

他有时什么都不懂,勾心斗角与处心积虑根本不值得他花心思去研究,可他有时又分外清醒,把人际关系理得比谁都清楚。

就像阮灯明知道妈妈不爱他一样,他能清楚地认识到是谁在借刀杀人,而谁又在当那把可怜的刀。

“……谢谢你能这么说,我的乖乖。”

傅初霁如释负重地笑了。

他是个心理扭曲的人,时常忘了自己心头的不安来源于阮灯

安慰也同样是阮灯给予的珍贵宝物。

傅初霁按照阮栩谦的要求,开车驶进一家废弃工厂。

阮灯一直坐在车上没有下来,隔着门窗能听到外面的哀嚎声,伴随着重物击打在人体上的沉闷声。

可他当不了救世主,无力挽救皆在犯错的众人,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守着自己的一方净土,不被血腥和暴力沾染。

当几人拖着半死不活的朱有悌走出工厂时,阮灯出于好奇打量他,发觉这个人的打扮很像他那天在寿喜烧店厕所里遇到的醉汉。

隔着一层太阳膜,阮灯看不清朱有悌的具体长相,他把车窗往下降了一点,眯着眼仔细观察,始终抵着头颅的老男人听到动静向他看来。

两人四目交接时,朱有悌呲起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冲阮灯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张堆满皱纹的蜡黄老脸上没有一丝精气神,笑起来时不怀好意,尤其是一双眯缝起来的细小双眼,迸射出贪婪的精光,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阮灯。

阮灯被这渗人的笑容吓得浑身一激灵,立刻把车窗升回去。

他心有余悸,看到罗屹带着几个小弟把朱有悌押上越野车,离开这片区域。

回学校的路上,阮灯满腹心事,一直试图将朱有悌的脸与寿喜烧店里遇到的醉汉重叠起来。

但他那天心情低落,没有刻意留心,眼下竟然没法将这两人确定为同一人。

阮灯忙着愣神儿,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他看到傅初霁捏起麻花辫尾端的碎发扫在他脸颊上,笑着逗他:“乖乖,不要难过了好不好?虽然不知道你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我……”阮灯的委屈哽在喉咙间,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没事,只是遇到了一个变态。”

傅初霁笑眯眯地用发尾继续蹭他的脸颊:“这个变态要是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去揍他。”

“好,那你要把他揍得爬不起来。”阮灯笑着解开安全带,与傅初霁挥手道别,“回去吧,别送了,校门口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