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云渡别扶着自己。

他拿出浑身演技,跌跌撞撞地站到傅初霁身旁,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男人听到他强忍着的抽噎声,终于将麻木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脸上。

白竹用手背擦去不停滑落的泪水,哽咽道:“咱们一直在这里哭也不是办法,尽早给他火化了吧,也别弄什么复杂的丧事了,毕竟咱们都不想让小阮的肉体继续在人间受苦。”

傅初霁的眼睛是目前全身上下唯一还能活动的器官,听到白竹的话后,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的他转了一下眼珠子,喃喃道:“你说得对……说得对……不能让他的肉体继续在人间受苦了。”

他抬起机械般的手臂从口袋里掏出电话,联系了最近一家殡仪馆,之后整个人就又陷入呆滞当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阮灯的“尸体”。

梁云渡轻轻拍了拍白竹的背,白竹便逐渐将哭声减小,直到彻底消失不见,留给傅初霁和尸体寂静的独处时间。

从殡仪馆到回家的路上,几人的心境遭遇比做了一场噩梦还要恐怖。

毕竟短短一天内发生的意外太过突然,只有知道真相的三人私底下交换明了的眼神,可还是被傅初霁行尸走肉一样的状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他会在众人都不留神的情况下殉情。

罗屹推着傅初霁走进四合院内,他的怀中抱着骨灰坛,空洞的双眼目视前方,忽然在进入客厅的前一秒喃喃自语道:“对,我得去青草沟给你收拾行李,我这就去。”

背后几人面面相觑。

罗屹首先反应过来,将轮椅掉转方向。

景罡抹了把脸,一声不吭到门外取车去了。

前往青草沟的路上同样安静得可怕,傅初霁抱着骨灰坛自言自语,说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一会儿是道歉,一会儿是告白,仿佛怀里抱着的是阮灯柔软的身体,而不是冰冷的骨灰。

白竹紧张的视线时刻黏在傅初霁身上,梁云渡怕他会露馅,揽过他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青草沟社区内无法通行车辆,他们一行人就拿着纸箱和袋子步行前往阮灯的住所。

路过单元楼下的小超市时,老板娘王玉虹对这一伙人惊奇地探出头来:“小阮他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坐上轮椅了。”

罗屹及时拉起傅初霁腿上的毛毯,将骨灰坛挡起来。

白竹笑着打圆场:“王姐,没什么大事,他下楼梯没注意台阶,不小心摔下来了。”

“哎呦,年轻人上下楼梯可得小心些。”王玉虹没多想,紧接着说,“对了,小阮这是要搬家吗?我见他好久都没回来住了,小电驴停在楼下也一直没充电。”

几人不约而同地噤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