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初霁抬起毫无血色的脸,犹豫了几秒,从苍白双唇中吐出的话语轻得一下子就飘向云端:“灯灯回家了,以后都不会再来了。他身体不舒服,没来得及跟王姐道别,还请见谅。”

王玉虹听到阮灯一切安好,便笑着摆摆手,爽朗道:“这有什么见不见谅的,谁还没个急事了,俺们这里要啥没啥的,小阮身体不舒服那就得回家好好养着,你这个当哥哥的可要照顾好他啊,别再让他瘦得跟个小猴子似的了。”

傅初霁看着王玉虹脸上友好的笑容,捧着骨灰坛的双手用力到暴起青筋。

所有人都对阮灯很好,唯独他是个恶魔,一步一步把阮灯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白竹见状赶紧牵住王玉虹的双手,乖巧笑道:“谢谢王姐这么挂念我们家小阮,我回去一定告诉他!那我们就先上楼替他收拾行李了,等收拾完了我下楼跟您谈退租的事情。”

“行啊,你们快去忙着吧,姐看着你们一群年轻朋友关系都这么好,可真是羡慕啊。”

王玉虹招呼着他们走进单元楼内,便回自己的小超市继续守着了。

傅初霁由罗屹背着抵达阮灯的房间,这里充满阮灯的生活气息,有他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收的提拉米苏原材料,有搭在床边等着晚上回来穿的粉色睡袍,还有堆在水池里没洗的碗筷,到处都是阮灯临走之前留下的痕迹。

傅初霁坐在窗边愣神,眼神木然地看着在房间内四处忙活的几人。

他们就像开启加速特效,在他眼前快到留下一片残影,所到之处皆有阮灯活动过的影像。

直到屋内迅速收拾干净,罗屹和景罡先行下楼整理行李,白竹站在料理台前,眼神复杂地看向傅初霁。

“我发现一个东西。”

傅初霁的眼珠再次转了转,迷茫地看向他。

“你过来看看。”白竹走过来推动他的轮椅,把他推到料理台旁。

只见一个蛋糕盒安静地坐在料理台角落里,白竹将盖子打开,傅初霁看到里面是已经发霉的提拉米苏,软趴趴的不成形状,摊成一坨难看的固体散落在垫片上。

“灯灯……呜”一滴泪水毫无征兆地从傅初霁左眼中涌出,紧接着无数颗泪珠从他脸颊滚落。

他的喉咙中爆发出悲凉的哭腔,进而转变成哀嚎,剧烈的抽噎哽在喉咙中,将体内缺乏的氧气挤压得更为稀薄。

“灯灯……我……这是你给我做的……生日蛋糕……”

傅初霁捂着心脏缓缓躬下脊背,缩成一团的肩膀颤抖不已,与他崩溃的哭声一起抽动着。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给他过生日了,也再也不会有人爱他了,而他也只能为阮灯冰冷的坟墓献上一份自己亲手制作的生日蛋糕,用以寄托思念。

那些想要陪阮灯一起度过的孕期时光,买好的滋补品和妊娠油,还有孩子的爬爬服和小鞋子,以及不确定孩子的性别,所以将婴儿房装修成阮灯最喜欢的薄荷绿作为惊喜礼物……等等一切有关于未来的幻想,都不作数了。

是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挚爱。

傅初霁几乎哭到昏厥,意识不到自己是如何下的楼,又是如何恢复麻木,与梁云渡一起待在楼下。

直到一根点燃的香烟塞进他的双唇间,他已经戒烟许久,机械性的吸食动作令香烟抵达肺部,尼古丁刺激着大脑产生眩晕。

就算梁云渡的声音近在咫尺,眩晕导致傅初霁听起来像是隔了一层大海的噪音:“你得好好活下去,先把阮家父子俩的心结了却,把美翔娱乐的收购案解决了,知道了吗?”

傅初霁用颤抖的手指夹住香烟,缓缓吐出一口烟气,在消失的烟雾中模糊看到阮灯的面容。

他的耳边明明是梁云渡的声音,阮灯却开口说着一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