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斯。女生踩一双高跟马丁靴,下身只穿了条长至膝上的黑色皮质短裙,虽然已是春天,但也略显单薄。男生跟在她身后,埋着脑袋走路,都不是寻常的低头,像是直盯地面,脖颈弯曲的弧度可称夸张。在他们身后不远,又走来一个长卷发的女人,看着略有一些年纪,三十多岁的样子,很像他会在宁城透过任意一座办公楼的玻璃窗看见的那类女人。与长相不太相称地,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吉他,这次他看得很清楚,不必在它与贝斯之间犹疑,因为那乐器直接裸露在天光下,没有任何保护包装。
“玩乐队的。”李言清说。原来她的视线也被吸引。
“大概是。”
“那估计是她们演出的酒吧。”李言清指了指右前方的路口。晏羽朝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街边落着排店铺。只是他还没有看到她指的究竟是哪一家,目光便被正在走过他车前的男人截住。他起初没在意,这人虽然身姿挺拔,但是身上的简单装扮与先前走过的三人相比,不过是一个极其寻常的过路人。但是他在他的车前渐渐停下了。
晏羽先瞥了眼红绿灯,这是一个大路口,交通灯的时间长,面前横向的人行道依旧显示绿灯。他疑惑地朝男人看过去,见他正直直盯着自己。晏羽不自觉地皱眉,男人弯起嘴角,略显顽劣地笑了。
他认出那是陆枫杰。
真是莫名其妙,他下意识地想。然而神使鬼差地,他竟也没有移开视线,神经质似的跟横站在人行道中央的男人对视。
过了几秒,他隔着车窗听见一声唤“阿杰,干嘛呢?”他朝声源偏过头,看见刚才背着乐器的三个人站在人行道的另一端。原来他们认识。陆枫杰最后看他一眼,小跑着离开了。这时他发现自己对面的信号灯已经转绿。
他一走,晏羽踩下油门朝前开。
李言清转向他:“认识?”
他摇摇头,发觉自己的眉头仍旧无意识地皱着,又犹豫地点头。“给我们家送货的,算认识吗?”
李言清随便应了一声,略过这个问题,评道:“果然玩艺术的一眼就看得出。”一路到家,两人都没有再提起这个插曲。
将车停在停车坪,他望见李石祺与许戈一同坐在院落的石桌,身上披了条驼色针织披肩。夕阳斜照在桌上的玻璃茶具,反射出金光。李石祺看见他们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等到他停稳车辆的时候,管家已从门口走了出来。
他下车打开后备箱,为管家指明李言清的行李和自己从宁城带来的东西,听见她已经与李石祺寒暄起来。他低下头,确认自己手袋开口处的拉链已经拉好,然后朝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李石祺一边对李言清讲话,一面看向他,待他走近了,伸手揽住他的肩膀。
“我不久留了。”李言清说,“明天就要走,得去言铭那边,他有事情找我。”
她说得自然,晏羽却听得心惊,感觉整个身体都变僵硬,压根不敢看李石祺的表情,只心想原来李言清的余裕不止针对自己,对她哥哥也一视同仁。
李石祺揽住自己的力度未变,语气平常地回:“知道了,明天让司机送你。”
“去机场吗?”晏羽问,“我没什么事,我来送吧。”
不待李言清开口,李石祺便一口回绝:“你腿还伤着,别开车了,让司机送。”
李言清说:“我叫我的司机来,你们别费心了。”
许戈一直站在旁边听着,此时讲道:“一会儿没太阳了,外面容易着凉,要不先进屋吧。”
晏羽闻言转过身,拢了拢李石祺身上的披肩,也对他说:“进去再聊吧。”
李石祺点点头,走到李言清身边和她一同往屋里走。晏羽和许戈并排跟在后面,听到她对李石祺讲“爸爸让我代他问候你”,两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