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喊个代驾捎我一段呗,我喝酒了不骑摩托。”
戚眠说“行”,片刻后问:“不是说津枫港没代驾么?”
陆枫杰弯弯嘴角,将两只洗净了的酒杯倒放在杯架上:“你当时怎么不拆穿?”
“这不是有人想认识?”
“你刚才叫我来找你,我还以为你是想叫我离他远一点。”
戚眠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叫你离他远一点?”
“怕他不乐意呗。”
“他要是不乐意自己会告诉你的,我又何必掺和?”
陆枫杰得意似的挑了下眉毛,跟戚眠一同往外走。他们很快顺利地叫到代驾,两人坐在后排,车辆路过沙滩,路过那片充满秘密与传奇的别墅区,陆枫杰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对着戚眠道:“你真觉得他对我不感兴趣?”
戚眠先是一脸好笑地看向他,后又颇为认真地思考了几秒,最后答道:“我不知道。我没觉得他对任何人感兴趣,他只对跳舞感兴趣。”
说晏羽对他没有兴趣,他是不相信的,哪怕这话出自戚眠。乐队这几人中,他与戚眠最相似,也因此最聊得来。通常戚眠认定的东西,他鲜有不认同的。但是这次不一样。
戚眠说“觉得”,他也只是凭借感觉,何况晏羽字字句句不忘提醒自己还有那个濒死的男人,但是他就是知道晏羽对他并非全无好奇。
上回在更衣室里他是冲动,可他并不后悔。袒露自己的欲望,这是关系里不可缺少的一环。哪怕如今的他们对那次不快只字不提,仿佛根本从未发生,但他知道那早已钻进晏羽的脑海里,隐隐地潜伏着等待生发。他对他是有欲望的,他表示了,他该知道。晏羽难道没有欲望么?这不可能,他不相信。
细腻柔和的余晖里,晏羽的双眼轻轻闭合,身体随海水微微晃动,每夜的睡颜大抵也是如此。是什么让他在一个反复冒犯过自己的人面前露出如此惬意而松弛的情态?真是晏羽天真么?
陆枫杰从浪板翻身而下,走近晏羽身边,伸手握住他浪板的边缘。晏羽是个学习冲浪的好手,却对冲浪本身并不钟情,每当上完常规的课程之后便不肯多练一秒然而又不着急回程不知从哪次起,被他发现了这一平躺在浪板上休息的方法,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可不是一个太好的习惯。浪涌常来得突然,晏羽又酷爱仰躺,一不留神浪板便会被打翻,很容易落入海里。他劝过几回,收效甚微,只好歹让晏羽多了几分警觉,只在浪小的时候进行这一动作。
浪涌上来,这一下力度不小。他握住浪板的手紧了紧,用自己的力道助它平稳渡过而不至于被打翻。虽有助益,但浪板上的晏羽显然还是感受到了这一下起伏的不同寻常,警惕地睁开眼,和他对视了。
他好笑道:“小羽毛,万一真要翻了,你该做的也是屏气而不是睁眼。”
晏羽很不屑地扁了扁嘴,重新闭上双眼。
“你什么表情?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帮你扶着,你这会儿就该呛水了。”
“知道了,谢谢你。”晏羽说,毫不真诚。
今天的晚霞很美,云层稀薄然而连绵着,被夕阳染成艳丽的橙红。陆枫杰看着这晚霞下晏羽的脸,忽然道:“下次一起看日出吧。”
“什么?”晏羽睁眼,茫然地问。
“看过很多场日落了。”他放低了音量小声说,像多么亲切的低语,“一起看次日出呢?”
“早上冲浪的时候不是都看过了?”
“那哪叫日出?你来都多晚了。”
“六点哪里晚?日出要几点?”
“五点多吧。”
“不去。”晏羽拒绝得利索,“我哪里起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