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他将桌板推到一边,拍了拍身边空出的床铺。
晏羽坐上床,对他摊开左手,露出掌心里的一粒药。
“许戈让你带上来的?”
“嗯。”他将温水递过去,“我正好上楼。”
李石祺接过来,就着白水把药片吞咽下去。“今天怎么没有上来洗澡?”
“复健出汗了,就直接在舞房旁边的淋浴间洗的。”
“吃过晚饭还去练舞?我以为你在看电影。”
“今天一天都陪你妹妹在外面,没时间复健,所以刚才去了。运动量不大,没关系。”晏羽将枕头竖起来垫到腰后,靠坐在床头。
“和言清玩得怎么样?”
“挺好的,津枫港很漂亮。”他看着他喝完水,“还要喝水吗?”
李石祺摇摇头,晏羽接过杯子,放到自己这边的床头柜,继续讲道:“真挺美的,我们沿海开,城镇和海岸的风景都漂亮,现在温度不像冬天那么冷了,这里的基础设施做得也不错。哪天你要是想去,可以叫司机带我们一起。下午临走以前还看到几个在海里冲浪的,我们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有一个人冲得真不错,运动员的身手果然……”他想起李石祺如今的身体状况,不自然地噤了声,又觉得自己这样突兀的停下才显得古怪,清了清嗓子打算继续说,倒是李石祺先开了口,语气平缓地道:“海滨城市肯定有冲浪的人,我以前有个同学后来移民到巴厘岛,也爱冲浪,不知道津枫港的浪好不好。”
“我也不知道。”李石祺听起来没在意,但他仍然略感歉意,因此偏头靠上他的手臂,“我也没试过,看不出浪的好坏,就是站在旁边看热闹。”
“想试吗?反正你也会游泳。”李石祺的手指一下下地摩挲他的肌肤,“想试的话帮你找个好教练。”
晏羽轻笑一声,摇摇头:“先不了吧,还有两周就能回去了,我想先确保跳舞没事再说。”
李石祺的动作顿住在原地:“回去?”
“嗯。”晏羽才想起这几天因为李言清的突然到来一直没有和李石祺说检查结果,坐直了身体,略带兴奋地看着他说,“我上次去检查,医生说我复健做得很好,属于恢复得快的一类。”
“恭喜。”李石祺说,然而没有随他一同欣喜起来,眼神幽深且平静地回视他:“你刚才说回去是什么意思?”
“回……”他愣了一下,“就是回舞团。”
“什么时候?”
他预感到了些什么,声音变得干涩和紧张:“医生说,如果之后复查没有问题,两周以后就可以回去训练。”
“那你要回宁城吗?”
“只是平时训练的时候回。”他努力打量李石祺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的窥探没有成果,只好凭着自己的想法与直觉继续讲,“但我每周肯定都会来津枫港,如果平时训练时间排得不紧,我可以每天早晚……”
“小羽。”李石祺打断他,收回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的眼睛紧闭着,眉头拧在一块。房间里沉默了很久,他终于重新睁开眼,直视晏羽道,“我没剩多久了。”
“对不起。”他低下头,道歉条件反射似的滑出咽喉,耳后一阵阵地发热,李石祺的神情与话语都让他意识到刚才自己对着身患绝症的恩人说出了多么不可理喻的话。
“许戈说只有一年。”
一年……他下意识地想,一年,三十岁,几百场舞,理智想摇头,但定定地没有动。
“但这不可能,我清楚。”李石祺的声音又响起来,音量明明不大,他却感觉在自己的耳畔激荡出回音,“那是本身身体素质好,我这幅身体以前就没在意过,最多不过半年,以后……”
“不,不会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