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你放心,我不告诉他。”
“没关系,许戈。”晏羽说,“我要去找一下他。”
许戈露出为难的神色,不动声色地挡在晏羽跟前。
晏羽眨了眨眼:“我想问他一个问题。”
陆枫杰也走下车,站在晏羽身旁,对许戈道:“他还有很多时间要过,活着的人也重要。让他去,你是医生,别这么冷漠。”
许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晏羽与陆枫杰对视一眼,绕过许戈身边,走进别墅里。室内的冷气打得很足,气温骤降,使他打了个寒颤。进门后他一路上楼,径直走进朝南的主卧。正如许戈所说,李石祺正在午睡。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实,关上房门便宛如黑夜。
晏羽放轻动作走到床边,待眼睛适应光线后,静静地看着李石祺的睡颜。
九年,他想,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给人习惯又给人枷锁。一切事物,只要附加上时间的分量,似乎就都变得难以放下,不易摆脱。
李石祺睡得并不安稳,眉头不时蹙起,却又迟迟不醒,仿佛深陷睡眠之中。他此刻应该正在被病痛折磨吧,看起来相当不好受的样子,晏羽微偏过头,心想,李石祺的痛与自己的痛,是一样的感觉吗?从初见到今日,他真正曾经共情或者试图共情过自己吗?如果没有,是不是也太可悲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中的空气沉积愈甚,无形却无法忽视的空气的重量使他感到厌倦,于是他站起身,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光线瞬间射入他的眼睛,天虽然阴沉,光仍然热烈。
他微低下头,自己的车辆已经被停入停车坪。陆枫杰倚靠在庭院栏杆,手搭住信箱,正偏头看着什么。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一只雀鸟落在枝头,正用鸟喙梳理自己的羽毛,片刻,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叫,振翅飞向天空。
晏羽的视线追随雀鸟飞行的轨迹,直至它消失在视野中。再次低头时,便与在庭院边等待的人对视了。不知怎地,他竟笑了起来。陆枫杰看着他,也笑了。
他摊开手掌覆上玻璃窗,几秒之后,陆枫杰也向他伸出手,在空中展露出掌心。他怔了一瞬。虽然相距遥遥,他仿佛感受到他的体温,咸湿的海水气味随之涌来,海流支撑起肢体,在耳畔轻响。
他收起手,回过头,李石祺醒了。
他看着李石祺的眼睛,心里前所未有地平静,这似乎是头一回他在看向他时不曾感到恐惧。那些刻在身体本能中的反应,竟也悄无声息地消逝而去了。
“你醒了。”晏羽说,“许医生说你今早不太舒服。”
“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他走上前,扶李石祺坐起来,将水杯递给他。待李石祺喝完水,他说:“不过我该走了。平时如果有休息,有空的话会来看你,如果有什么紧急状况,我也叫许戈及时告诉我,我可以立刻赶过来。不管怎么样,没有你我就没有今天,我会尽可能陪你,但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你在说什么?”李石祺不解地问,“你有什么自己的事?”
晏羽笑了,自嘲而不屑地摇摇头,从床边站起身,离李石祺远了一点。
“晏羽。”大概是意识到不对劲了,李石祺沉声道,“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商量,带着情绪做事是效率最差的解法。”
“是吗?那你就不要有情绪好了。我没什么要和你商量的,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要走了。”
“你去哪?”
“我去跳舞。”
说完,他不理会李石祺的反应,走向门口拉开房门。即将离开的最后瞬间他停住脚步,站在门外转身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李石祺没讲话,他看着漆黑房间里模糊的人影,自顾自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