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眼,只觉得惊险刺激得像是在坐过山车。等到好不容易风小了些,他拧着眉毛抬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到了漆黑阴森的小巷子里,左拐右拐七绕八绕,头顶是交错纠缠的电线,潮湿的墙底堆积满废弃的纸壳和各种杂物。

邢明顿时一阵晕眩,看了眼支撑在车把左侧的手机屏幕,完全偏离了指示的路线,“怎么不按导航走?”

“这样,这样近,能更快点。”闻生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又猛地一提速,摩托“轰”的一声,仿佛有灵性的猛兽鼓足气嚎了一嗓子。

如同真人版神庙逃亡。

走的全都是最崎岖坎坷的小路,车颠簸得像是开在山地里,还没有散架也是奇迹。

邢明快吐了。

好不容易停在了一个单元楼门口,闻生边说着“来得及来得及”,边一手拎着鸡公煲,一手拎着奶茶跑进了昏暗阴凉的楼道里。

头不晕眼不花,身手矫健,跟个挑水的小和尚似的。

小时候爬树也是这架势。

邢明坐了没多久,闻生就又“噌噌蹭”地跑下来了,他刚坐稳就又接了一单,机械电子音提醒他按时前往下个出餐点。

……

一直送到晚上九点闻生才停车收工,晚饭都是在路边摊匆匆解决的。

疲倦而昏暗的夜色,月光落在身上像是凝了一层亮白的霜,树叶细碎的暗影投在墙面。

邢明一直帮着他取餐送餐忙前忙后,只几个小时就腰酸背痛。闻生却还是充满活力,蹦蹦跳跳地走在邢明身边,一双眼睛时不时就转过来,神情炙热地盯着他看,好像要确定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看什么?”邢明也低头瞧他。

今晚最后一单送的是甜品店的外卖,等出餐的时候闻生趴在橱窗前面口水都快流下来,邢明把店里还剩的面包点心都买了下来。

闻生一路捧着装得满满的纸袋,身上也沾了烤面包松软的香气,他抬着头老老实实地说,“看哥哥,哥哥好看。”

邢明忽然停下脚步贴近了他,抬起手从他后颈抚摸到后脑勺乌黑柔软的头发,垂下头轻轻地在他的嘴唇亲了一下。

始料未及又阔别已久,陌生又熟悉,闻生的身体微微僵住了。哥哥的嘴唇还是和记忆里一样冰凉柔软,像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粉色草莓布丁,有一丝甜味。

蜻蜓点水的亲吻,邢明离开后闻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像是灵魂出窍的样子。他被牵着手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捂住嘴巴蹲下去哭了。

悲伤的情绪好像细小的虫子密密麻麻地爬过身体,整个人都被厚厚掩埋。和哥哥重逢后一直勉强维持的震惊终于在此刻土崩瓦解,他不管不顾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