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捂住耳朵不要去听,可总是常常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他和哥哥所有亲密的场景。
后来两个人分手都搬了出去,这里暂时就只有闻生自己住。
生活在此的人大多都有被生活磨砺得有些麻木的面孔,也有一些善良的人,住楼下的姐姐家里总是停水,偶尔会来闻生这里打热水。
“你怎么总接南山区的单子,”姐姐端着水盆出来了,脖子上搭着毛巾,刚洗过的头发还湿漉漉地滴水,“我告诉你,大学城那片最不好搞了,保安拦着不让进,进去了弯弯绕绕半天找不对路,好不容易找到了宿管又不让上楼……”
闻生一直没说话,神情也一如既往呆呆的样子。“听没听进去啊?你个傻子,”姐姐恨铁不成钢地一咬牙,“笨死你算了。”她把水盆放下之后,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走了出去。
屋子里又只剩下闻生一个人。姐姐走的时候虚掩了门,被穿堂风吹得重新敞开,走廊尽头的灯光明灭,像是惨淡又孱弱的求助信号。
过了一会儿,闻生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随后肩膀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不知道还要这样渺茫地找多久,可能是一辈子。
他愿意找一辈子。
心脏有一个巨大的空洞,除了邢明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填补。
……
工作日,快傍晚的时候闻生又送了一单大学城的外卖,他在偏门等着,听到百米之外开了窗户的教室里的声音。
中文系教授声如洪钟,“我身体里的火车从来不会错轨,所以允许大雪,风暴,泥石流,和荒谬。”
闻生倚在门边百无聊赖地听着,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不自觉地想象到了和大雪风暴有关的画面。不远处的夕阳染红了天空,忽然显得有点悲壮。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男生朝着门的方向走了过来。
闻生不是第一次认错人,把别人的侧脸、背影、说话的声音……所有与邢明有相似地方的人都会被他捕捉和留意。他失落过太多次,可下一次还是忍不住多看一眼。
命运好像突然翻动了漩涡。
在那个人转过身拿外卖的时候,闻生看清了他的眉眼,血液陡然直冲到头顶。
那一刻身体里好似火山爆发,浓烈的黑烟和滚烫的岩浆渗透心脏,汹涌地流进每一根血管里。
隔着黑色的弥漫着铁锈味的栏杆,闻生伸出手时四肢都僵硬了。门里的人神情冷淡,嘴里含着一根烟,猩红的火光明灭,像是另一个跳动的夕阳在他的唇齿间。
依旧是精致漂亮散发着冰冷寒气的脸,却有比少年时代更加挺拔的骨架和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