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归时，阿娘已不在此间，莫要因此伤怀，如若是实在气怨阿娘，骂阿娘几句也是行的，阿娘不会介意。

先与衍之交代一二，阿娘并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只不过阿娘能教的你早已学懂，所以阿娘也不再担心你，阿娘也不奢望太多，你与晚席安好便好。

对于晚席，阿娘还有些不舍，这孩子不善八面玲珑，却有一颗世人难以企及的澄澈琉璃心。

说来，与衍之那双绝无仅有的琉璃眼也是绝配。

阿娘不是第一次这样想，你二人是命中注定要相守在一起的，阿娘相信你们携手并进，定会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所以，也请让阿娘肆意一回，阿娘槁木般的灵魂，同样向望那自在之地。

不过无论何时，我儿衍之与晚席，都是阿娘心中挚爱。

也谨记，天，终将明。

阿娘于此，感念你二人的到来。

再别，前路珍重。】

长明灯内灯油燃烬，最后一丝光亮也摇摇晃晃摆动两下，骤然灭了。

裴言安抚着满面泪痕的江酩睡下，取巾帕蘸着热水，微微散些热气，在江酩脸上轻轻擦拭。

乌月得令回归巽风楼镇守，单眠屏息静气添着灯油，用火折重新点亮阁楼。

寒霜气随风卷入楼中，吹得窗棂吱呀作响，单眠轻手轻脚关上窗，就听裴言平静的嗓音在阁楼中回荡：

“明日午时便启程返航，阿酩喜欢的清茶糕点，劳烦你在出发前采买些。”

单眠应是，裴言抚着江酩微凉的发丝，在他退下前又道：“勿单独行动，让乌月陪你去。”

……

睡一觉醒来的江酩眼眸里又恢复了神采，得知裴言下令返还后，只是微微一愣便拉着单眠又跑了出去，暗处有乌月随行照护。

裴言与零七交换着信息，虽然系统探查的能力出众，但耗费的能量若不能及时补充，也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此次降临的高位者……】

零七有些不知该如何去介绍那人，裴言微微蹙眉，道：“来的不是江湫？”

【不是，但也是小主人的姐姐】

“……”裴言没听说过江酩还有别的姐姐，思忖片刻问它：“这位，好相处吗？”

零七沉默两息，却告诉裴言一个应对措施。

【聊不通的时候，搬出江湫就行】

裴言眼角微动，眸光准确定在抱了大大小小包裹的江酩身上，他身旁的乌月、单眠拿的东西也近乎挡住了人形。

“衍之！快来帮帮我！”

话音刚落时，裴言就已到他面前接过他怀里的包裹，入手份量还有些不轻。

“阿酩，你这是把人家铺子里的货全搜刮来了？”

一众侍从接着包裹摆放至去渡口的马车上，江酩抚了抚额间虚汗，轻咳一声开口：“一买……就停不下来了，后面还有很多我直接让店家送到渡船上，到时候你陪我一起拆好不好？”

自制盲盒算是给他玩明白了，裴言失笑应好，带他去楼上歇息。

用过午膳，一行人不疾不徐前往渡口，琴师玥一早被押送到船室，抱着古朴琴盒起身行礼，随后退至一旁。

裴言传任劳任怨的御医为他诊治手臂烧伤，江酩正襟危坐着，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

“诸子百家所作，读过几本？”

琴师玥知道裴言问的是他，眸光从自己手臂上收回，道：“三百多本。”

这还是他捉襟见肘下硬省出来的时间精力支撑着读完的。

裴言拉好江酩身上的披风系紧，转头看向琴师玥恢复从容的神情。

“天地千言，世人常渊。小皇帝本心不坏，耳根子却太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