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崔家一门三子受诏赶来,急于星火。

陈敛骛放下书信,看着堂下候立的三人。

十几天的等待结束了。

“崔怀景的急信,罗国重签属国约契,

陈敛骛靠坐龙椅之上,手里转着那枚红玉扳指,待三人看完书信后说道:“姜党沿齐山长衣河一脉行军直捣皇城的部队,掐指就要到了。陈扩领着大批罗军正在咬他们这一行的尾巴,阻截他们的粮道,他们已退无归路。戏台该转到皇城这边了按原本的计划,把城内城外好好布置一番。”

“我们关门打狗。”

而此时,齐山长衣河一脉之上,严水城中。

“那、那是狄人的脸吗!?”一座民舍之中,门窗紧闭,一家四代同堂都挤在角落里,隔着破败漏风的窗牖偷视外面的风云骤起。

他们的城池已经被姜兵占领多日了。城里长官们都是姜党一派,姜党兵临城下之时他们开门揖请。不费一兵一卒,城门上大旗改陈为姜。

这些日里他们一家人都躲在屋中闭门不出。何止是他们,近乎一城的百姓都是如此。外面遍城插的是姜党的旌旗,四处驻扎的是姜党反军。

变天了,他们怕已是大陈的遗民。

今天他们又听见了城门破开的声音。

“是、是!真的是狄人!”当家的断臂男人此时先慌了阵脚。曾经被北狄践踏数十年,这边的百姓哪一个不惧狄人面孔。

“先是姜党又是北狄,这是要我们的命啊”老迈的祖母本来眼花看不清外面情形,此时听儿子一说,双腿气力尽泄,瘫坐在地上茫然瞪眼,慢慢地捂脸哭起来。

曾祖父独自一人坐在墙角的木板凳上,他已经老得让人望来生怜了,此时侧着耳朵勉力听他们说话,两只枯干如竹片的手握住拐杖上,时时脱力又重新握上去,捏得老骨嶙起。

“看他们的手臂!手臂上那是什么……是汉文吗?”年幼胞弟的手从窗户的破洞中指出去,他的姐姐吓得连忙扽着他肩膀把他拉回来,紧紧拽住叫道:“你不要命了你!”

外面的踏马交兵高喝之声纷旋不绝,屋里面的声音喊出来,也只能落在近处几个人的耳朵里。

“他们胳膊上写的那是什么?”家中胞弟被姐姐搂箍着,仍向外面紧盯不舍。

“不认识字啊……”他哥哥皱眉在旁一起盯着,看了半天才说道,“看着像。”

“他们喊的是什么啊!”最小的垂髫稚孙撑身向上,够着窗户把耳朵偏上去,像他曾祖父一般的姿势,“太乱了!听着也像是我们的话。”

“什么降什么无罪……?”长房媳妇竭力分辨着外面不断重复的叫喊,回头看向一家众人。

一家子人环顾着摇头,这家里面就数长房媳妇耳朵最好使。他们也把耳朵凑近窗子,想要试着听出一字半字来。

外面交兵的声音慢慢少了,不多时,只剩满城土雨纷飞。

“不打了?”外面静下来了,屋里人心更怕,二房媳妇只用气声贴着家里人问道。

家里人都缩作一团,口里皆虚声问着,怎么不打了?打完了?谁赢了?

而有一句话他们怕得连问都不敢问:我们不会落在狄人手里了吧?

屋子里很快也静下来,愣愣地盯着破窗往外看。

马蹄声又响起,这次规整划一,甲胄声靴履声铿锵随鸣。

“陈扩之兵,率罗军靖难,与民无伤”

那声音运内力而发,雄浑震耳。

“陈扩之兵,率罗军靖难,与民无伤”

“陈扩之……”

满城寂静,只有这一道声音远播。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