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十一个孩子踹完,没一个能接上半句话的。最后一个是年纪最长的儿子,大陈未来的储君。
陈执考核儿子们功课的顺序是排好的,故意自幼及长排列,是为了踹他大儿子的时候其他儿子已经被踹走了,不至于丢长兄的颜面。
陈执给这准太子颜面,准太子却一点不给他爹颜面。不止一字接答不上,神情畏缩之态更胜先前数子。
陈执踹到此时已经麻木了,当胸给了他一脚,冷冷说道:“自己滚出去。”
“哎。”准太子连连低声点头,转身本能的双手摸着地面蹲下,摸到了后觉得背后杀气骤起,就又半抬起身,这么曲着膝猫腰快步跑出去了。
不肖子们都没影了,陈执叹口气,转身要回座。
就在此时,他眼睛扫到雕柱之后“过来!”
那雕柱之后居然还有个落网之鱼,身影隐在角落里。
“以为这就能逃过了?”陈执简直被气笑了,双眼瞪着那少年一步步走出来。
说实话,这少年他看着眼生,并不知是齿序第几个,但他子女二十余,一直很少览顾,小孩子一岁一变样,他乍看不认识了也正常。
管他是哪一个,反正考完踹一脚完事。陈执破罐子破摔的灰心想着。
“故君子之道,本诸身,征诸庶民”陈执又把题目念了一遍。
那孩子并不看他,只是敛眉低首,合抿着一双干裂的唇。
陈执二话不说抬起了龙靴。
而那孩子的声音低缓地传出来,“‘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
陈执颇为诧异地收回了脚,惊疑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儿子。
“……我再问你,‘圣人之为国也,壹赏‘”
那通身灰扑扑的孩子仍平平地接下去,“‘壹赏,壹刑,壹教。壹赏则兵无敌,壹刑则令行,壹教则下听上。夫明赏不费,明刑不戮,明教不变,而民知于民务,国无异俗。’”
陈执冷愠了半日的面容至此终于变了颜色,“来,坐。”他招呼着孩子过来,和他在桌案前相对而坐。
时年九岁的陈敛骛听着那道温和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走过去。他生来就有不形于色的本事,从他的举止态度上,根本看不出他此时心里的迟疑。
“学过策论吗?”陈执等到他坐下,还往他面前推了一杯茶。
那茶好气韵,陈敛骛一闻就知道是自己从来没喝过的极品。而他只是闻着茶香摇了摇头。
陈执顺
“无妨,朕给你个题目,你只要说说你的想法就好,不拘旁的。”
陈敛骛听到那一个“朕”字,桌下的手忽然捏在一起。
陈执随口问了一个今年大比刚考过的题目。
那题事关田制,陈敛骛熟背的太祖策书中有专门的一篇论这个,而那篇中旁征博引的前人论述就有
陈敛骛确实不知道如何做策论,他没有外傅教导,只靠对着太祖留书死读,而此时,他也只把自己对那篇太祖论田制的理解说了出来。
陈执听完笑了,朝他大张双臂,“过来坐,给父皇抱一抱!”
陈执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大破四国都城的时候都气定神闲,此时却破了例,连一直垂首的陈敛骛光靠听声都能听出他有多开心。
而陈敛骛也第一次地抬起了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桌子对面的男人。
可对上陈执的笑和双臂,陈敛骛鬼使神差地站起了身,就像飞蛾趋火一般,他对着这个陌生人一步步走过去。
陈敛骛知道,这人不是自己的父皇,虽然他穿着龙袍,虽然他有无人可匹的尊仪,虽然他自称天子,虽然……虽然他看来就是真的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