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月僵了僵,没等她打开那只手,他自动移开了,给她看指腹,上面多了一枚凤凰花的小叶子。
大概骑车淋雨时沾脸上的。
任月骂道:“动手动脚的,你不会说吗,长嘴巴干什么用?”
方牧昭随意弹掉小叶子,“留着读博士。”
任月唇角抖了抖,压抑不住,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
很轻很淡,窃笑一般。
方牧昭没看到。
他转头看外面突然放晴的天,开门下车,“可以走了。”
任月好像被下逐客令,笑容又慢慢褪去。
方牧昭搬下电单车,离金枫花园只有不足100米,任月把头盔放车头篮,打算推回去。
任月微仰头看向他,“你吃早餐了吗?”
方牧昭:“你请我吃?”
任月:“走啊。”
方牧昭:“你煮我就吃。”
任月想了想,“你上次的‘跑路装备’还在我上面。”
方牧昭:“你煮吗?”
任月:“有的给你吃就行。”
方牧昭扭头往驾驶座走,给任月哎的一声叫住。
方牧昭盯着她,脸上只有一种表情:煮不煮?
任月像个被砍价的摊主,别扭犹豫一会,忍痛割肉:“不准说难吃。”
“嗯。”
“你想吃什么?”
方牧昭说:“什么都行。”
任月:“猪潲吃吗?”
方牧昭淡笑,“你吃我就吃。”
任月白了他一眼,心里悄悄放下猜疑,此刻的臭味相投胜于一切成见。
两个人一高一矮,一个走路一个推车。
方牧昭问:“你为什么不骑?”
任月:“我怕淋雨进水泡到电路,先等它自然风干。”
方牧昭握住车头,做了一个让开的手势,任月便松手让他推。
方牧昭没推,跨坐上去,双脚划船,瞬间跟任月错开一个身位。
高大个骑上她的小电车,就像螳螂骑草蜢,随时会榨扁轮胎。
任月没忍住,闷闷笑一声。
回到楼上小屋,任月往鞋柜顶放下挎包,示意旁边的黑色防水包:“这里。”
她弯腰从柜底拨出拖鞋换上,“我想先冲凉再煮面。”
方牧昭示意阳台,“我去抽根烟。”
任月出阳台屋檐收了干净衣服,进浴室反锁。
方牧昭从防水包掏出黑色人字拖,扯了单独包装的胶袋,走出阳台。他点了烟,才想起回房间找烟灰缸。
房间布置井然有序,方牧昭扫了一眼,瞥见一个眼熟的东西,摆在床边的小餐桌上。
方牧昭拎着磨开盖子的咖啡铁罐,挨着湿漉漉的栏杆抽烟,百无聊赖看楼下泳池,偶尔往铁罐弹烟灰。
雨天竟然还有一个人冒雨游泳。
不多时,任月带着一身水汽走出阳台,头发在后脑勺盘成一个发髻,潦草又灵动。
她将湿毛巾晾到屋檐下,撑衣杆轻顿地板,当权杖用。
“你干什么拿我的铁罐当烟灰缸?”
方牧昭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不是给我的吗?”
任月学舌:“少自恋。”
“大不了再给你喝一罐。”
方牧昭匆匆吸了最后几口,烟蒂扔铁罐,腾起袅袅烟雾。他走到阳台推拉门边,停下在地垫蹭掉鞋底水渍,拎着铁罐往她鼻端晃了下。
香烟的苦涩味道隐隐约约。
任月皱眉偏头避开,“快冲凉,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