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程允的心思并不在这,同行的人在抱怨路远天热时,他难得没有上去凑热闹,而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路实在太远,司机在服务区歇了一会儿,大家自由活动。再次上路时,程允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头上多了顶帽子,冷感的声线裹挟着热流,顺着帽檐流进耳中:“山上海拔高,紫外线强,不防晒容易中暑。”
程允低着头,草帽遮住了他的脸色,同样也挡住了周济的神情。嘱咐了两句话,周济并未多言,转身便走。
忽然,衣袖边传来拉扯感,周济垂下眼帘,看到拽住自己下摆的一只手,骨节蜷起来,将黑布捏皱。喉结一滚,周济问:“有事吗?”
程允动作没变,还是低头,一声不吭。直到周济将手放在他的手上,宽阔的手心握住他的,将程允的手强硬掰开,同样未发一言地向外走去。面前的阴影逐渐远去,带走了周济投下的影子。
长时间没喝水,唇有点干裂,程允张张口,发现自己的嗓音异常沙哑。
没事。只是有点想你了。
虽然这情绪来得无缘无故,可我确实常常想到你。一旁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快点,再不上来没座了!”
程允将口中酸涩咽下去,要准备动身,手腕传来一道重量,宽大的帽檐下,程允只看得见那只手牵着他向前,口吻带着责怪:“没听见吗?要没位置了。”
只是这段路很短,等程允上车坐好,他就松开了手。直至辗转到下一个目的地,他们再没有过任何交流。
参加这次研学的人比程允想象中要多,起码十个以上,崔教授还挺接地气,不管学生问什么,他一般都给解答,除了一些他觉得很蠢的问题,这时候崔教授要么把问题抛出去让其他学生答,要么直接开骂。
颠簸了近一个小时,才到站点。这还不是最终地点,而是中间站。乡镇的领导特意为他们接风洗尘,请他们到饭店搓一顿。
旅馆看起来有些年头,整个外观透露着一股年久失修的旧。乡镇书记叫了一桌子菜,地地道道的农家菜,众人寒暄几句,一个个都吃得狼吞虎咽。程允却在抬头间发现了不对,他抓过身边的女生问:“看见周济了吗?”
多看了一眼,程允才认出这女生就是刚刚总与周济搭茬的人,一声声学长叫得格外顺口,往常程允是很喜欢这种外向款女生的,但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提不起劲儿,脑袋里只想着周济。
女生环顾一周,嘟囔:“刚刚还在呢。”想了想,她又说,“可能学长出去抽烟了吧,他有时候会偷偷躲起来抽烟,被我发现过好几次。”
程允恍然想起,之前跟周济一块打辩论赛的人也是她,周济直指要害,她妙语连珠,两个人珠联璧合,瞧起来很是登对。于是程允嘴里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话:“周济会抽烟,我怎么不知道。”
程允当然不信这女生的话,毕竟他认知里周济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学霸,怎么会沾染这种恶习。于是他憋着一股气在附近转,当无意中看到墙后掩在烟雾中的那张脸时,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对周济的了解还是太少。
往日里挺拔的背向下塌陷,周济颓靡地倚在墙上,嘴里叼着烟,火星子处撩起白色轻烟,目光捕捉到他后,周济朝他勾了下手指。
大概是鬼迷心窍了,程允居然乖乖走了过去:“怎么抽烟?”
周济两指夹住烟头,呼出一口浊气:“心情不好。”
这不好的原因,两人心知肚明,程允不好意思明问,便转移话题:“所以撤掉了给我爸的两千万追加投款吗?”
“嗯。”周济低嗤,“拉投资的人都不在了,我不爽,就也不想让别人好过。”
……合着周济撤资还真是因为他啊?看来要不是因为第一份合同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