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没人要,准备结婚呢。”

“别乱打听……放屁,你才砸手里。”

“买,你那一堆串都给我,我全收了你可别叨叨了。”

兄弟们见面,不让絮叨,那剩下的就是喝酒呗,索性无事,周旭也放开了喝,张洋在旁边看得有点担心,拦了几次,没拦住,丁勇直接拍桌子,说今晚倒下老子给你扛回去,都别拦!

一顿饭吃到最后,周旭脸色没太大变化,就耳朵有点红,说出去抽根烟。

不用丁勇交代,张洋直接在后面跟上了,结果到院子里一瞅,这人蹲在墙角的树下,嘴里咬着烟,没点,跟树枝上一只狸花猫聊天呢,很投入。

见到张洋,周旭掀起眼皮,指着那只猫:“这我兄弟……叫咪咪。”

得,这是真的醉大发了,晚上周旭没回家,在丁勇那睡的,躺进被窝里后,抱着手机给方秉雪撒娇,要不说混社会时间长有经验呢,都醉成这样,还保留着一丝的理智,怕短信被对方的领导同事看见,就没发出去,全部存在草稿箱。

既然不怕看见,那说得露骨一点,就情有可原。

周旭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去,那栋小楼和离开时没太大区别,张洋每周都过去打扫,但毕竟长时间没有住人,显得少了些生气。

该有的东西都还在,譬如靠门的墙上,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线,当初弟弟年龄小,每年生日的时候,周旭都要在这划条印子,量下身高。

那条线几年前就不再更新,因为弟弟长大了,不会再长高,也永远不会长高了。

他变得很小,小到能装进骨灰盒里,在自家的老坟和父母埋在一起。

周旭很熟悉这玩意,父亲走得早,是意外,孤儿寡母靠着抚恤金生活,印象中的母亲是个温和的女人,被繁重的生活压得直不起腰,周旭体贴她,用尽最大努力减少她的辛苦,譬如剪头发,从来都是拿推子剃短,省事,方便,不用去理发店。

后来母亲生病,化疗时脱落大把大把的头发,周旭不肯让她剃光,说没事,掉地上了我扫就行。

然后有一天,那会儿周旭读高中,回来后发现,母亲已经拿着推子,把头发全剃了,大夏天的戴个帽子,很腼腆地笑。

周旭骑了很久的自行车,去隔壁市里买假发回来。

十几岁的小孩,懂什么样式,都是店员推荐了就买,回来后戴上了,母亲照了会镜子,笑着说好看,就是刘海有点扎眼睛。

那也没事,周旭学东西挺快的,手巧,他给母亲剪。

牛皮吹出去了,坏事,剪坏了,刘海坑坑洼洼得像狗啃。

当时就在这个院子里,周旭永远记得,弟弟正捏着铅笔头写作业,犹犹豫豫地往这边看,他难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顶假发的时候,弟弟跑过来,扯着他的袖子说没事,等俩月我头发长长后,用我的头发做假发,给妈妈戴。

可是两个月的时间没到,母亲就走了。

所以说那天深夜,哪怕被衣服包着,周旭也能一眼认出那是个骨灰盒。

他停车了,看着那个双眼通红的年轻人。

大概真有神仙显灵,千山万水的,偏偏在那段路让俩人遇见,又阴差阳错的,他从河里抱起了方秉雪,惊鸿一瞥,乱了心跳。

真好,方秉雪不是出了事,也没有想不开。

而是给他打电话,亲亲热热、生龙活虎地叫他

“……王八蛋为什么你回西北不叫我,我也想回去啊!你就趁我不在,自己偷偷跑回去吃牛肉面!”

周旭笑着听对方的哀嚎,随意地靠着门上:“你这段时间忙,等下次,等你回家咱一块。”

方秉雪刚有空拿到手机,就看见周旭给他发的信息,交代说自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