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转头看到梁遇:“醒啦?”

梁遇揉揉眼睛,从桌子上直起身子来,觉得自己此刻脸上肯定全是红印子:“怎么不喊醒我?”

“我这不是有客人才早起吗,你又没事干,干脆让你睡久一点儿。放心,我这儿经常有人借地休息,没人觉得你奇怪。”

“是啊,别在意我们,想睡就继续睡,”同桌的刀客自来熟地搭话,“别拘束啊小兄弟。”

见梁遇没有再次趴下的打算,他还很豪爽大方地将那碟菜往梁遇面前推了推,邀请梁遇尝尝。

“心意领了,吃就不必了。”

梁遇笑笑,与张师兄以及热情的陌生刀客道别,向回宗的方向走去。

刚回到了宗上不久,就有人和他打招呼:“梁师兄,仙尊在找你呢,让你过去一趟。”

梁遇心生疑惑:“哪位仙尊?”

“还能是哪位仙尊,我们衡明宗只有一位仙尊啊,”那人笑道,只当作是他一时糊涂了,“快去吧,仙尊前阵子忙于修炼,连讲学都不去了,现在一出关就找你,说不定是有什么要事呢。”

梁遇应声,前往那座熟悉的寝殿走去。

殿前绿荫环绕,流水潺潺,一景一物都是从前的样子,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有个白衣的身影背对着梁遇,正坐于庭院中央。纤长的手指伸向茶杯边缘,似乎是被烫到了,很快瑟缩回来。

梁遇下意识开口:“放凉一点儿再喝,别烫到手了。”

白白总是这样,有次还因为害怕喝得太慢被梁遇扔下而咕嘟嘟地强行喝了下去,结果嘴巴被烫出一个大泡,眼泪汪汪地一边被梁遇上药一边听训。

后来梁遇知道了原因,之后便有意识地将茶水放凉了再饮,白白便很少再被烫过了。

眼前人的神态动作分明与白白如出一辙,他未曾多加思考便脱口而出。

那人闻声回头过来。

几乎是白白的等比例放大版,只是

正是季元卿。

梁遇在来时的路上就猜到了,更何况两人之间身量相差如此之大,怎会有认错的道理呢?可惜他这段日子以来照顾白白习惯了,一时之间晃了神,就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堂堂仙尊,哪需要他像对小孩一般说教叮嘱。

梁遇多少有些尴尬:“弟子失言了。”

“无妨,”季元卿道。

“谢仙尊体谅。”

“该道谢的人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我不巧变回幼年的状态,懵懵懂懂地做过许多傻事,幸得你照顾一二。昨日我醒来,本想先亲口与你道谢的,只是弟子太多,我留在那里不好解释。”他垂下眼帘,说道。

或许是刚刚苏醒的缘故,他还保留有白白说话的影子,咬字有些许生疏。

如果不知道他的原型,可能会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旦知道他的原身是一只狐狸似的小兽,便觉得一点儿也不违和了,甚至还有几分青涩的可爱。

“小事而已。”梁遇答道。

这样看来,季元卿还保留有白白那段的记忆。

若然是普通的相处细节也就罢了,从前和白白相处,他自认自己没有逾越之举,一举一动都是出自于照顾的本心。可问题不出在这里,临行前的那次聚会,白白可是亲眼撞见了自己和慕煜二人在房间里。

这样一来,岂不是季元卿亲眼目睹了自己座下爱徒与眼前不熟悉的弟子……?

思及至此,梁遇心烦意乱起来,几乎是一秒都不想呆在这里了。

更何况除却白白那段时光之外,两人之间其实一直没有太多的交流。眼前人有着白白的影子,却又明显不是同一个人,这种感觉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愈加强烈。

他感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