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不见,也就作罢了。

当时他得是从多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啊,居然这都没死,真是福大命大,他想。

躺了这么久,他还是觉得浑身无力,从指尖到脚后跟都一阵发酸,终日动弹不得,简直就像被挫骨扬灰之后再重新组装回来的一具残体似的。

近来好点儿了,他开始可以坐起来自主进食,偶尔也能在别人的搀扶下下床走上几分钟,但很快又要躺回床上休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无聊得要死了。

要不是屋里还有个活人,他怀疑自己可能会发疯。

“仙尊,其实你不用勉强,”梁遇盯着顶上的横梁看,“天陵他们几个偶尔来陪我聊几句就够了,天天陪我在这屋子里待着,很无聊吧。”

天凌就是那天被叫进来询问他与楚宴峤之间关系的小师弟,那日被楚宴峤吓得直冒冷汗,其实原本是个挺活泼的性子。梁遇与他和其他几个师兄弟蛮合得来,他们偶尔闲下来的话就会来看看梁遇,和他说说话。

但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放下自己的事,一天到晚留在这陪梁遇解闷。

反倒是季元卿,或手执一本书册,或提笔练字,几乎是雷打不动地每日出现在这里,待每晚梁遇睡着后方才离去,从未有一日例外。

一开始天凌他们几个见到季元卿在这,还有些拘束,不太敢说话。但季元卿只是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低头做自己的事,几乎从来不插入他们的话中,时间久了,他们也就跟着习惯了。

“不无聊,”季元卿说。

那就好。

窗外种了些竹子,平日里绿油油的看着养眼,风吹起来时叶子交错发出窸窣的细微响音,很是助眠。

梁遇听着听着,逐渐感到有些许睡意上涌。

“是不是我太无趣了。”季元卿突然说。

彼时距离他们结束上一个话题已经过去一盏茶的时间了,梁遇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是不是我太过无趣,连带着你也要拘谨,自在不起来。”季元卿重复道,“如果是的话,我……”

梁遇发出疑惑的鼻音:“你怎么会这么想?”13

季元卿默了默:“你叫我仙尊。”

梁遇喊楚宴峤,从来是连名带姓,直呼其名;喊天凌等其他师兄弟姐妹,则多是把姓氏忽略去,只喊一个名,流露出几分亲密出来。

唯有对他,从来都只是一个充满距离感的“仙尊”。

“就因为这个?”梁遇说。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纯粹是叫习惯了,一时没想起改而已。而且改的话,叫什么似乎都不太对,直接喊季元卿又或者元卿的话,哪哪都透露着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