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元元每天早上都在府门口等信使,有时还要误了他们约好授课的时辰。
书生厌烦这样不守时的人。
他使计截过一次信件,粗略看了,将军的字并不见多少风骨,语句也常有不通,说来说去不过什么喜欢、爱与思念,书生嗤之以鼻,让那白纸墨字被火焰吞噬而过。
比起自己,将军差得远了。
他见过元元给将军写回信的样子,不熟练地握着一杆毫笔,满手墨汁,慢且认真地落下每一个字。
元元见他来了,还刻意挡着,又露出最初同他相处时的慌乱和无措。
书生知道那么多的东西,却不知道心中的恼怒从何而起。
他主动说要教那人写小楷,那人竟也就欢欢喜喜地应下来。
这时候的书生已经长得要比元元高了。他站在元元身后,轻声指点,不偏不倚的能瞧见元元衣襟下的一点白嫩皮肉,书生淡淡扫过,却总还是被那细白脖颈引到那处去。
元元写字很专心,常顾不上其它,就连书生轻轻握上自己的手也没什么知觉。书生带他行笔,能写出很漂亮的字,元元夸书生好厉害,书生呼吸就滞在那里,手心不正常地滚烫起来。
教元元站立行笔的时候,书生初时还将左手背到身后,教导久了,许是觉得不方便,悄悄揽上元元的腰,元元没反应,他又慢慢覆身上去,像是将人浅浅带进了自己怀里,鼻间刚好能闻到元元发上的皂角香。
晚上临睡前,书生明明已经将两手洗了又洗,却总还觉得自己手心处隐隐有热意,让他忍不住一遍遍地摩挲。
10
转眼就入了冬,算算日子,府中主人离家都已快半年了。
书生从前冷惯了的,十分能挨冻,冬衣冬被制办得要比平常人都薄些。元元心中已把书生当成了半个弟弟,以为书生不够钱买衣裳棉被,自己翻了厚被抱过去。
元元人小,又是夜间,厚被子抱在身上连脚下的路都险些看不见。
书生靠在床榻上盖着那薄薄一层毯子翻书,呆愣着瞧那人小心翼翼地走进门,穿得同球一般,艰难地抱着手上大块的厚被,嘴上闷闷说着:“清清,我多了床被子。”
离床榻只那么几步的位置,元元就似再没力气了,将被子一把压在了书生身上,自己也气喘吁吁地压在上面。
而后又像意识到什么,连忙起身,眼睛晶亮,半跪下来摸进书生的被窝里说:“清清,你不冷吗?”
元元伸手在里头探着温度,摸不出多少热度,这才觉得自己办对了事,又接着说道:“你盖我的吧,很暖的。”
怕书生要拒绝,也没等书生说出句什么来,元元就高高兴兴疾步走了。
书生双颊通红,不像是感激的样子,反倒像是恼怒。他将压在自己腿上的厚被猛地翻下床榻那人怎么就敢把手直接伸进来乱摸,甚至还扫过了他的耻骨……
不知羞耻。
书生拿起书,却再静不下心,胸口处胡乱在跳动。他吹灭烛火,长呼一口气,没去管地下的东西,就那么阖眼欲睡。
半夜刮起了北风,猎猎作响,窗棂同房门都在微微颤动。
书生清醒地躺了近两个时辰,手脚依旧是恼人的凉。
他本不需要再多一床暖被的。
鸡鸣时分他方才将那床被子拾起,贴身覆在自己身上,熟悉的那股气息就那么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他一夜未能入眠,手脚却是暖的。
11
元元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最近好像被书生疏远了。
书生离春试愈发的近,又在外接了些代笔的活计,时间本就少,想来是自己打扰他了,清晨晚间地跑进人家屋里,脸皮未免太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