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慧太后丝毫不惊讶,从景华琰那句“因为她上禀的是朕”说出口后,仁慧太后已经迅速地明白了始末。
难怪从头到尾姜云冉都不害怕,也一直淡定自若,为的就是把这些所谓的“证据”全部引出,好配合景华琰探寻真相。
如此看来,这位姜采女倒是很得景华琰信任。
她十八岁入宫,之后二十余年光阴,就陪伴着长信宫的日升月落,最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待在帝王身边。
仁慧太后若有所思瞥了一眼乖巧坐着的姜云冉,才看向景华琰,笑道:“如此甚好,倒是委屈了姜采女,平白要受一场栽赃陷害。”
姜云冉起身,颇为端方:“娘娘谬赞了,妾一点都不委屈,若能扫清宫中蠹虫,为陛下和太后娘娘分忧解难,为德妃娘娘寻到解药,无论什么苦楚妾都甘之如饴。”
这话说得,真是动听至极。
就连仁慧太后也对她赞赏一笑,方才的冷淡疏离似乎从未存在。
从景华琰出现开始,跪着的王黄门就颤抖起来,他整个人跪趴在地,这会儿是吓得面无人色。
没人看他,也无人问他。
阮宝林坐在那,勉强维持住了体面,她勉强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陛下,是臣妾被这夯货欺骗,才误会了姜采女,是妾太过单纯愚笨。”
把一切都归在蠢笨上,倒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然景华琰却不准备放过她。
他此刻才抬眸看向她,眼眸中好似有怀念,又有着无言的惋惜和追忆。
这个眼神,让阮含珍如芒在背。
陛下是何意?
为何要惋惜,为何要追忆?
她真的就不如那贱人吗?
死都死了,烧成灰了,还要如何怀念?
心中愤怒翻涌,酸涩和怨恨如海浪滔天,几乎就要淹没她荒芜贫瘠的心房。
凭什么?凭什么?
都是旁人骗她,害她,她一点错都没有,凭什么要责罚她?
想到这里,阮含珍眼泪奔涌而出,委屈地落在粉腮上。
皇贵太妃似乎有些不忍心,这才劝了一句:“阮宝林也是好心,不过人太年轻,被这些腌臜东西骗了去。”
景华琰收回视线,直接对仁慧太后道:“母后,本来此事这几日就能查清,现在提前揭露出来,倒也不算打乱阵脚,阮宝林……”
景华琰声音也温和许多。
“看在阮婕妤的面子上,此番你偏听偏信,冲动行事,几次三番要置姜采女于不义,朕便不重罚。”
这话说得,阮宝林眼泪流得更凶了。
姜云冉发现景华琰是真的很会阴阳怪气。
他还不如直接重罚阮含珍,也省得看在“阮婕妤”的面子上,轻拿轻放。
阮含珍心里只怕要气疯了。
“此事稍后再议,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这一桩谋害案,”景华琰道,“梁三泰。”
梁三泰上前,对仁慧太后行礼,然后便开口:“回禀太后娘娘、皇贵太妃娘娘、贵妃娘娘、德妃娘娘,一月前,姜采女听闻德妃娘娘吐血重病,总觉不妥,便同陛下禀报了借冰之事。”
“冰窖虽偶有跟红顶白之事,却不敢肆意谋害宫妃,陛下便命下臣和彭逾一起,借由冰窖失窃,调查此案。”
其实是彭逾来调查。
彭逾督管慎刑司,对宫中大小事务烂熟于心。
“熟料冰窖管理颇为严格,以小周管事为首,所有人皆三缄其口,无论如何都不吐露半分。”
“最后,在数日刑讯之下,才有人松口。”
“不过给出的线索十分零碎,无人承认自己就是参与谋害德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