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

两个孩童正在殿内厚毯上嬉戏,炭炉内点着软炭。

当今天子的生母董太后端坐在高堂上,皇后何氏则坐在她的下首。

“哀家听闻,辩儿如今连《论语》都没读完。皇后,你生了个驽钝的儿子啊。”董太后不客气训斥。

何皇后努力挤出笑容:“辩儿还小……”

“我的协儿比刘辩还小数岁,已经开始读书了。”董太后冷笑。

转脸对着正和刘辩打闹的刘协又露出了慈祥笑容:“协儿,到祖母这里来。”

刘协腾腾跑到董太后身边,乖巧靠着董太后:“皇祖母。”

“告诉祖母,你现在读什么书?”

“太傅教孙儿读《孝经》。”

董太后对何皇后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我的协儿到今日刘辩这么大的时候,应当都要开始读《春秋》了。”

何皇后沉着脸。

当今帝王刘宏有两个儿子,她生的皇子刘辩,还有养在董太后手中的皇子刘协。

东汉的皇帝命不长几乎已经成了天下人默认的事。

董太后想在刘宏去世之后依然能依靠太皇太后的名分拥有现在的权力,何皇后想当太后。两个女人手里又各自拥有一个皇子,你死我活就是她们默认的结局。

谁都想当活下来的那个赢家。

不多会,何皇后气冲冲起身,带着刘辩离开了长乐宫。

皇后的权势到底要被太后压一头。

“老妇……”何皇后恶狠狠低声咒骂,穿过在宫道,大步流星走向自己的长秋宫。

正好经过一处高阁。

忽然,她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抬头往上看,何皇后似乎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可再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只有半片飞扬的衣角。

陈昭走下高阁,从容不迫登上张让派人给她准备的马车在宫中,十常侍之首的张让势力已经大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接下来就是两头骗了。

陈昭靠在车壁上,带着薄茧的手指一下下轻敲膝盖。

在掀开车帘的瞬间,陈昭的表情瞬间从平静变成了忧心忡忡。

让焦急迎上来的张让心中一颤。

走入屋内,确定四处无人,陈昭长长叹了一口气。

“何皇后是天子之母。”

张让眼前一黑,腿软的几乎站不住。

何皇后的兄长何进是大将军,背后是士人,他是宦官,是董太后一党啊!

完了,新帝登基之后一定任由百官诛杀他。

张让脸色煞白,喃喃问:“相面万一出错……”

“刘辩必定是大汉下一个天子。”陈昭冷漠放上了压死张让的最后一根稻草,“若我所言是虚,就让我不得好死。”

反正她这个计策要是不成,最后十有八九也会不得好死。

“再说了,我骗你干什么,你倒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张让瘫倒在地,双目呆滞:“完了。”

他又猛地抬头看向陈昭,膝行匍伏至陈昭身前,痛哭流涕:“请神女一定要救我一命啊!”

这次陈昭忍住了把他踹开的冲动,努力不去看自己可怜的衣角。

半响,陈昭才弯腰扣住张让的下巴,强迫他双目直视自己,轻柔道:“我会想办法救你。”

张让小声抽泣,终于渐渐止住了哭声。

“你想投靠何皇后,但是没有门路?”

这是陈昭从这段时间张让每日的抱怨中提取到的东西。东汉的宦官和士人斗的你死我活,只存在一方彻底压倒另一方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和谐相处。

尤其是张让,朝野内外出了名的擅长迫害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