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袁二贼逼杀天子生母,皇天不佑!”

何太后目中满是决然,她自知自己并非凶恶董贼的对手,却甘心用命在袁隗董卓身上泼上一盆天子生母之血。

她要反抗。

董卓大怒,他纵横边关数十年,何曾被一妇人逼到如此窝囊的地步过。

当即长剑出鞘三分,又被生生按住。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如今还时机未到,不能让太后死在他手中。

何太后抓住这瞬息之机,毅然将脖颈撞向剑锋。金簪刺入董卓手臂二寸,鲜血迸溅。

"弑君者……董……袁……"何太后瞳孔涣散,嘴角却带着笑意。

她比刘宏死得有骨气,死得更惊天动地。

董卓捂着伤口,面色铁青。袁隗瘫坐在地,何太后炽热的鲜血呲在他脸上,缓缓往下滴落,喃喃自语:“这……这可如何是好……”

太后亦是君,他没想过弑君啊!

为什么何太后要寻死?他只是想把权力从太后和宦官手中抢过来,又不想要何太后的命,为了权力,难道连命都不要了吗?

袁隗颤抖的手指正触到何太后尚有余温的衣角,他望着满地鲜红的血,恍见袁氏四世三公的清名在血泊中支离破碎:“完了…全完了…”

“天子在何处?”董卓擦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比袁隗更快恢复了镇定。

袁隗有天子不可碰的概念,董卓没有,他也没有什么需要捍卫的家族名声。

何太后身死,袁隗第一反应是完了,袁家的清名完了,他也完了。董卓不同,他征战半生,见惯尸山血海,此刻只盘算着如何善后和扩大自己的利益。

人死都死了,痛哭有何用?在战场上,看到死人,最该想到的事情,一是保命,二是立下更大的军功。

董卓嗤笑一声,靴底碾过地上金簪的残片,大步迈向偏殿,佩剑撞响甲胄,成了寂静宫院中唯一的声音。

在这一进一退之间,董卓与袁隗之间的主从关系,已经交换。

*

青州,天气越发冷了,霜风冽冽,旷野上衰草连天。

秋收之后,田地中种满了紫云英和荞麦。紫云英是绿肥作物,能增加田地肥力,也可作为牲畜的饲料,还能在冬季生长。荞麦有耐寒性,七十天便可收获,能赶在大雪封田前再收获一波。

陈昭早早地候在了府邸门外。她微微仰头,目光望向远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透露出难掩的喜悦之色。

就在几日前,她收到了徐庶的来信,信中告知她,蔡邕已经踏上了前往临淄的路途,并且明日便能抵达。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陈昭吃了一惊,没想到蔡文姬的行动如此迅速。

真快啊,从蔡邕那一把年纪来看,这一路上估计是日夜兼程,日行百里。

寒风吹起了府衙外告示栏上贴着的几张招生布告。

【……有世之大儒蔡伯喈担任院丞,绝版藏书八百余卷……】

虽然人还没来到,可陈昭已经正大光明把“蔡邕”的大名写在了招生简介上。

宣称名师坐镇,师资力量雄厚。

连招生途径都分好了类,一类是给钱就能上,一万斛粮食一个名额;一类是要经过严苛考试入学,但是学费全免;还有一类是家中长辈为昭明军做出突出贡献,也可免费上学,每月还发放补贴。

午时三刻,两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长街尽头。蔡邕不顾年迈,策马疾驰,身后弟子徐庶紧随。

看到陈昭,蔡邕踉跄下马,广袖沾满尘土也浑然不顾。他一把抓住陈昭手臂,声音嘶哑:“文姬何在?”

他忙不迭往陈昭身后看,空无一人,并不见他女儿的人影。心中那个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