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旁听了这段对话,有气无力地看她一眼,重新把铁丝捅进了锁口,又摸索了一炷香,铜丝才勾中锁芯机窍,随着轻轻一声“咔嚓”,锁具应声而开。

“成了!”他一拍大腿。

“教会我。”

贼人把铜丝顺着牢门缝隙给她扔了过来:“铜丝分两头,头弯成挂钩,分别插进两个锁孔,这种锁的锁芯在最里面,铜丝探到底,来回转动,试着勾住突起处。”

沈乘月闭目凝神,按照贼人所指的方位,试着把铜丝当成手指的延伸,去抚摸、去探索、去……咔嚓,她面色一喜:“这不是挺简单的吗?”

“废话,我指导的当然简单!”

沈乘月得意:“你徒儿还是挺有悟性的吧?”

贼人没觉得她有悟性,只觉得糟心:“行了吗?能带我走了吗?”

“等我再试试其他空牢房的锁,”沈乘月一边撬锁一边思考,“我发现您是不逼不成器啊。”

贼人警惕:“你还想做什么?”

“这样吧,您今晚在皇宫西门等我,蒙上眼睛,我带您去一个好地方。”

“你当我傻啊?”

第46章 种花与哀求

撬皇宫宝库的计划出于部分人士的强烈抗拒而中道崩殂, 但沈乘月也不甚在意,最近她开始摆弄花花草草,意在陶冶性情。

晨间, 孙嬷嬷欢欢喜喜地迈进月华院,打眼就看到自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蹲在花圃前挖土种树。

“姑娘?”她怔了怔, “您这是做什么呢?”

“院子里的花草看腻了, ”沈乘月回头对她笑笑,“我想换个品种。”

时光漫漫,院落恒定在七月初六的图景,她就亲手来给它换个模样。

“那也不用您亲自来翻花圃啊, 我这就去喊花匠过来, ”孙嬷嬷环顾四周,“丫头们呢?怎的也不知来帮忙?”

“不必,我自己种着玩玩。”

“姑娘啊, 萧公子可还在前院等您呢。”

“哦, 对了, 帮我打发了吧, ”沈乘月抬手擦汗,无意间在额头上留下一道泥印,“就说我在忙, 不便见客。”

孙嬷嬷奇怪地在她身旁蹲了下来:“姑娘这是怎么了, 竟连萧公子都不肯见了,反而开始摆弄花花草草?跟嬷嬷说说?”

她身形较胖,蹲下的动作做来有些费力, 沈乘月起身, 回房拎了张靠椅过来:“你坐下说。”

孙嬷嬷神情越发复杂,依言坐下, 看着沈乘月重新蹲回去摆弄花草,手法竟然颇为熟练:“姑娘……”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萧遇是来找我退婚的,”如今提起此事,心下再无任何感触,“所以我不想见罢了。”

“怎会如此?”孙嬷嬷大怒,“这有眼无珠的混账小子!”

沈乘月笑了笑,把手中的芍药种在挖出的小坑里。

“姑娘,想哭就哭吧,”孙嬷嬷看着她,觉得自己找到了她反常的根由,“在嬷嬷面前,不必如此……坚强。”

“我有什么好哭的?”沈乘月叹了口气,“月华院里这许多人,兰濯五岁被卖进沈府,从此再没见过亲生父母,她何时找我哭过?云沾被人传闲话,说她是祖母给我今后的夫君备下的通房姨娘,害得她的未婚夫退了亲,她可有对我提过半句?莲儿幼时遇到地动,全家只活下来她一个,她可有找我哭过?苏紫只想攒钱离开沈府去过自己的日子,掐尖冒头把所有人都得罪了,结果攒了半辈子的银钱却全被父母骗走拿给了弟弟娶亲,她可曾对我哭过?小厨房的云婶失去了一根手指,她对我哭过吗?孙嬷嬷,就连你……”

孙嬷嬷的亲生女儿过世那段时间,沈乘月才六七岁,见不到嬷嬷就哭着不肯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