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静笑笑，仔细去瞧他认真时候的眉眼。

江雰比阮云棠小了一岁，生的也不像他那样高壮。他是天生的美人架子，怎么长都显得比常人单薄些，泛着股清白书生的较真劲儿，教人怜爱。

尤其是他像此刻这样露出忧心的神色时，漂亮秀气的叶眉拧作一处，嘴唇浅抿着，边缘透出粉白的血色，像还未红透的桃花。

大概是察觉到我许久未搭话，他猛地偏过头，望着我眼睛愣了愣，片刻后叹口气。

“我，我好像有点太唠叨了，容儿你别嫌。”

“不嫌，我爱听哥哥说话，像流行音乐一样。不对！比那还好听！”

江雰摇摇头，露出个苦笑：“那是什么声音？哥哥没听过。”他又牵过我的手，蹲在地上同我对视：“容儿知道这次去薛府是为什么吗？”

“知道，薛家嫡长女的笄礼。”

“是了，但这只是表一层。薛家办这这场宴，也是为了给女儿选亲。再说大些，这次宴会是为着有权有势的几户人家攀亲结戚用的。”

第38章 叁捌

他说完略一停顿，曲着食指指节轻轻戳了戳我的脸颊：“容儿要是瞧上哪家姑娘，也是能去提亲的。”

我眯眼笑笑，没接这话。

“不过我们容儿生的这样俊俏，让那群姑娘见了，怕是要踩烂将军府的门槛。”江雰慢慢起身，剩右手还牵着我：“走吧，再耽误会儿估计要误时辰了。”

“好。”

江雰今年新换了车辇，同先前那辆一样是素白色，不过车厢宽敞不少，像旧车的放大版。

他一向沉稳内敛，也就不会在出行工具上浪费功夫。可恰巧是这样的素白，在一众奢靡华贵的车辇中格外醒目，反倒引人注目起来，和江雰的初衷背道而驰。

我同他赶到时，薛府外头正是宾客盈门的热闹时候，薛丞亲自在门口迎接，跟平日同僚挨个问候寒暄。

他瞧见我时自然觉着面生，愣愣盯了半天也没个头绪。

“薛大人，晚辈江雰、家弟江容，有礼了。”江雰从后面站到我身侧，拱手行礼。

我学着他的样子行礼，嘴里却下意识跟上一句：“薛大人好。”

“原来是江家，我就说见你眼熟，现在回想起来……你是像你娘吧？半点没有镇北那凶神恶煞的样。”

我眨眨眼睛，给薛丞瞄着。四十多岁的人，乌冠下的头发花白大半，胡子也已经斑驳但打理得很整齐，眉宇间透着股精明的锐利感，像衙门里坐堂的判官。

“薛伯伯见过我娘吗？”

薛丞在我和江雰之间来回打量几眼：“有些年头了，一面之缘。”

我还想再细问，但余光看见江雰正给我使眼色，匆匆告辞后便随他往里走。

“还是少嘱咐你一件事，不要主动和人搭话，谁都不可以。”

薛府的下人在前面领路，我和江雰跟在后面，他语气轻、语速快，我差点没听清。

“为什么？”

“这里不方便，容儿暂且别问，等回去再同你解释。”

江雰突如其来的紧张感不由得传递给我，记忆里的某些不安也随之放大清晰起来。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脑内搜刮一阵，记忆才像倒带般重映。

日子过得太安逸，我竟然忘记江容就死在今年。

死在宫里，死在刀下。

根据阮云棠的变化，我知道书中原本的故事线都可以人为修正、改变。

可我这十一年来连皇宫都没进过，更别说去见那位要杀我的大人。

不知道起因也就无法防范，这事儿像重刑犯头上的闸刀，指不定是今天还是明天会落下，叫人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