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病的大有人在，倚着墙沿奄奄一息，多数已经卷了草席。

“我想去看看阿虎哥。”

柳小莹咬着唇，勉强道：“你去看看吧，屋里病气重，别呆久了。”

屋里只开了小窗，刚入夏有些沉闷。

阿虎躺在榻上，盖着薄被、面色发暗、额头搭着浸湿的毛巾，听见门口动静没什么反应，反而是一旁的裴先生转过头。

裴先生口鼻用轻纱遮着，见了我低声道：“别来无恙。”

我颔首回他，转头将门重新掩上。

阿虎这才有了反应，哑着嗓子，些微偏过头。

“谁来了？”

我走近两步想叫他看清，却被裴愈拦住：“别离近了。”

我闻言只得站定，稍稍提高音量：“阿虎哥，是我。”

“……小清？丰州……乱得很。你，呼……你快回去罢。”

他讲话有些费力，许是身体还在发热的缘故。

“我知道，可我放心不下，想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你……有心了……但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裴愈收回把脉的手，起身朝我示意：“出去讲。”

我点点头，跟在他后面出了门。

“裴先生，阿虎哥情况怎么样？”

裴愈犹豫一阵，似在斟酌用词：“不大好，继续拖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不能治吗？小莹姐说您是中原最好的大夫。”

“不敢。”裴愈摇头：“这病是在洪灾后出现的，和书上记载的时疫症状有些出入，药方不治病根，只能缓解。”

“换几味药试试呢？”

“说的简单……”裴愈瞥我一眼，忧心道：“洪涝过后，登华禄的药房被冲了，剩下能用的根本没多少，别说重新配制药方，就连这书上的一副药都凑不齐。”

“百姓为了填饱肚子，将城里的药房洗劫一空，什么也不剩下。天灾人祸，城外又有别处逃来的灾民，想外出寻药更是难上加难。若是上山去找，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就是找到药草，晒制处理也还需要时间，这还不论有几味药根本不在初夏季节……”

“我来想办法。”

我慌忙打断道：“裴先生你将药方写给我，我来想办法。”

第140章 壹叁捌

“你来想办法？”裴愈皱眉，质问道：“段清，我知道你有别的身份，可就算手段通天，寻不到的东西就是寻不到，任谁来了也没办法。你要如何做？别告诉我你会法术。”

“我真会法术，先生你信么？”

我正色道，饶是裴愈也愣了愣，半晌后才想起反驳：

“我只当你是在讲玩笑话。时间紧迫，我还得回去晒药，好歹抢救些能用的回来。”

我慌忙拉住他：“裴先生，我不管你信与不信。求你，将药方写给我。”

对视上裴愈的双眼，我紧抿着唇，神情诚恳。

裴愈望着我，看不出在想什么，片刻后摇头，妥协道：“你先去歇着吧，我待会儿差人给你送来。”

“好！”

阮云棠与段云舟移步别院，我找到时他俩正僵持着。

察觉到我后俩人稍稍拉开距离，段云舟笑道：“还望殿下考虑一二。”

“考虑什么？”

我疑道，瞄了眼段云舟，又扭头瞧阮云棠。

段云舟笑而不语。

阮云棠拧眉，看了眼我便伸手来牵：“问清楚了？有能帮上的忙？”

“那是自然。”

我笑笑，稍微用力回握住他。

段云舟适时开口，平声道：“西阁的小院还给你留着，今日也累了，先去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