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色道:“背叛过你的人,怎么能够放过?墨涅斯,不要做这种愚蠢的事。”

“那我应该怎么办?她毕竟是我的妻子。”墨涅斯皱着眉头灌酒,恶声恶气地反问。

“当然是死刑,或者放逐。”阿伽门农端起眼前的蜂蜜酒,细品一口,淡淡说:“我容不下背叛者。”

墨涅斯当即看了克丽特一眼,神情颇有深意,她旋转着银螺壳中深紫色的酒液,笑盈盈地回望他:“墨涅斯,有什么事吗?”

墨涅斯耸了耸肩,低低咕哝一句:“没什么。”

她回过头,像弄不清楚他的言外之意一样,若无其事再咽下一口葡萄酒。

“克丽特不会像海伦那样,尽管她们是亲姐妹。”她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阿伽门农备受侮辱地涨红了脸,他咬着牙关,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摆出兄长的威严呵斥墨涅斯:“收回你那漫无边际的猜测,墨涅斯。”

墨涅斯没有再回答,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与沉默,连在旁演奏的琴师都察觉到了,和诗人交换眼色后,歌队换了首轻快而活泼的乐曲,歌唱希腊人攻打特洛伊的热切渴望:

“所有战车的驾驶者都荣耀而圣洁地朝特洛伊进军,所有年长的妇人都在锐声呼喊,所有的男子都在放声歌唱。”

“他们像赞美诸神一样。”**

可惜这样激昂的乐曲也没有唤起兄弟俩平日的友爱和激情,餐桌上只响动青铜餐具相撞的声音。

克丽特丝毫察觉不到气氛的凝滞,她悠闲地分了一大只烤羊腿,倒了杯浓稠的山羊乳,张开丰润的唇瓣,将外壳酥脆的羊腿咬下一口,啜吸着鲜甜的肉汁。

下午的狩猎消耗了太多精力,她急需饱餐一顿。

至于墨涅斯,她才懒得和这个聒噪的蠢货计较。

等吃饱喝足,她靠在榻边的软枕上,欣赏着美妙的音乐,开始品尝稠厚的羊奶。

但手背上忽然传来的温热触感,扰乱了她的心神。克丽特转过头,惊讶看着俄瑞斯凑到她身边,张开双臂抱住她,像牧羊人怀抱着柔弱的羊羔。

青铜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他的侧脸,像被阳光晒得温热的海水,在他脸上晃悠荡漾。

“怎么了俄瑞斯?”她奇怪地问。

“没什么。”男孩清澈透亮的绿眼睛凝望着她:“我希望您不会被他们的对话影响心情。”

克丽特忽地愣了一下。

换作平常,她必然对俄瑞斯这样没头脑的安慰感到嗤之以鼻,但恍惚间,她还以为眼前是伊芙琴。

毕竟是亲生姐弟,两人的眉眼和通身透出的气质,有着微妙的重叠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