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柳树旁还立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石碑,足有三人之高,上面雕刻着淮德书院第一位先长的人像,慈眉善目,持书徐行。
曾契身后跟着梁有今,在湖畔边上站定了半晌之后,伸手从衣襟里摸出一块东西,递给了他。
梁有今看着他手中的书牌,颇为不解,“先生今日是怎么了?”
“真没礼貌。”曾契见他如此不识好歹,气不打一处地瞪了他一眼。
“你的武学课都是我来教的,你有几斤几两我都摸得清,这武学和体课你若是努力合格不在话下,不过你这素来没良心的,我也不指望你以后回到书院把你的课业给补上。”曾契收了平日煞神的形象,摸了摸半长的胡子,“既然选择去了军府,那就好好努力,若是最后走不通,可以重新回到书院修习,以后会有很多种选择。”
梁有今将书牌握在手中,方正的棱角微微硌着他的掌心,“……多谢先生。”
目送曾契的身影远离之后,梁有今把玩了下书牌下挂着的惠子,然后将它放进了自己衣襟里。
这大概是为数不多的梁有今觉得对方的话有误却没有出言反驳的,他的一生并没有很多种选择,若是孤伶一身支撑到最后,也不过是两袖清风,唯独襟间藏着一片玫瑰,要去送予他中意之人。
离开湖畔边之后,梁有今走过一条廊道,恰好有热闹的欢笑声从另一处方向传来,他站定脚步,侧目看向敞堂里众学子制作孔明灯的身影。
看了有一会儿,梁有今正想离开,他身侧的的杂房室却突然开了。
一个矮小的人怀里抱着一堆竹条和剪子,甚至于遮住了他的视线,迎面就要撞上梁有今。
“哎哟!对不起我……”被伸手一挡,人是没撞到,不过却踩到了脚,小鼓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来道歉,可看到面前的人,他的话突然卡住了,“怎么是你?”
梁有今伸指掸去沾在衣襟上的一点竹屑,“我怎么了?”
小鼓蹙起眉,他本来以为梁有今今日不会来书院,毕竟他性子不讨喜,在书院本就人缘不好,再者课业不合格也拿不到篆名的书牌,来了也是徒劳。
“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赶紧走吧。”他脸上就差写着“这里不欢迎你”这几个字了,毕竟上回武学课时奚嘉宁差点被梁有今的木剑给误伤,这件事他一直记在心里,他认为梁有今就是故意的。
“是吗,”梁有今丝毫不显弱势,一点面子都不给地挑下眉说:“不巧,我现在还不想走,左右都是无聊,不如留下来看你们放灯。”
小鼓瞪了他一眼,再度抱起他的东西,绕开梁有今径直朝奚嘉宁他们所在的敞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