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贡八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 而后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在书籍上看过此人的画像, “你……你是余大夫?”
余柯不耐烦地挥挥手,“快离开,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估计是看他们的衣着,觉得就是几个富家贵公子,偶然发起玩心来贫民窑转悠一圈。
赵贡八激动地掐了掐身旁的三皇子,悄声说道:“还真是他,余大夫好多年前就离开京城去别处隐居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今日这一趟来的可真值了。”
梁有今的视线从余柯身上转移到草席上躺着的孩子身上,余柯褪下他们的上衣,露出红肿发烂的皮肤后,一股淡淡的臭味传了出来。
赵贡八被吓得退了一步。
三皇子垂眸看了眼他,“回去罢?”
赵贡八握住他的手腕,“再,再等等。”
余柯有条不絮地让随他而来的一名小厮去马车里取了药箱,取出里面的药膏,正要摁住难受地不停翻动的孩子,梁有今就一步上前,一边将袖子折上去,“我来帮你。”
余柯瞥他一眼,默许了。
那药膏味道奇特,抹好后不过稍许片刻,孩子们就安静了下来,似乎减缓了不少疼痛,闭眼睡去了。
余柯收拾着药箱,头也不抬,“回去后净手三遍,用热水。”
梁有今看着他,“余大夫,我有位朋友的小侄也得了此病,我可向你买下一支药膏?”
余柯把药膏塞进他手里,“这药膏只在缓解症状,治标不治本,若是症状严重,还是会危及性命,尤其是体弱的孩童。”
“余爷爷,我阿娘回来了!”这时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儿蹦蹦跳跳地跑进来,裹着头巾满面沧桑的妇女跟在其后,她满眼感激地在余柯面前跪下,“余大夫,你的大恩大德我们真是一辈子都还不完。”
余柯伸手将她扶起,道了句不必。
“过几日我会再过来一趟,期间伤口犯起疼来没胃口,也要让他们尽量多吃些,还有夜间别用被褥捂着伤口,出汗了容易发炎。”余柯一条条嘱咐道。
妇女连连应下。
她从挽着的篮子里摸出几颗土鸡蛋,用袖子擦拭表面沾上的一点泥,捧在掌心里递给余柯,“余大夫,这些你收着吧,我们这儿也没什么可回报你的,还受了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余柯顿了下,伸手接下了,“好,那我收下。”
扎辫子的女孩儿瞧见开心地笑了,她扑到余柯身前抱住他的腿,仰头看着他,“余爷爷,你住在哪儿呢,我以后想去找你玩。”
余柯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不住在京城,等过段时间你们都好了,我便要离开了。”
女孩啊了一声失望地眨眨眼睛,“那我们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有空,我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余爷爷的家离这里很远么?”
余柯叹息,“嗯,是挺远的,而且家里还有一个不听话的人,身体不好,离久了不在他身边,怕他生病了也不说。”
他此次回京取几车很重要的药材,路途遥远,他本是打算快去快回,可是无法对这群贫民窟里的人视而不见,遂给暮冬生写了封信,告知他自己会晚些回去。
余柯是一个将生死看得很开的人,他看病就医几十余年,看过的病人不计其数,但医者仁心没怎么养成,这辈子少的可怜的软心肠和耐心,大概全扑在那一人身上了,他知晓暮冬生儿时也是在这种窑子里饿得瘦骨嶙峋,甚至于被喂狗食、被拳打脚踢,不知多少次游离在生死边缘,所以每每经过这些巷子或贫窑时,他都没办法视而不见。
为此曾被他的老友重阳笑话过,没曾想活了大把年纪,还因为喜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