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是突然醒了,然后……有点想你。”

程濡洱撒了谎,他刚从夜幕里回来,对着空气净化器,烘走满身烟草气和寒露,放慢脚步回到卧室。

那时芝华睡得安稳,呼吸声像一把梳子,拨开他心里一团乱麻的情绪,于是只剩下一个念头。

抱住她,吻她。

先吻她的唇,确认她嘴唇的温度,是实实在在的。

然后吻她的眼皮,吻那双休憩的眼睛,确认此刻她不再眼含悲切。

可心里还是慌乱,是地震后的余震,促使他不住收紧双手,抱她抱得彼此都痛,吻她脆弱柔软的鼻尖,确认她的呼吸仍然安稳。

而这一切一切,抵不过她惺忪醒来,反抱住他的那一秒。

“我就在这里啊,你想我干什么。”芝华没太清醒,声音困倦,拖着黏糊糊的尾音。

他该怎么说,他想的不只是眼前的芝华,而是这一秒起往前8年,他缺席的每一刻,孤零零承受着凌迟的芝华。这样的念头,让程濡洱觉得身体破了一个洞,外面的风从这口破洞呼啸而过,只有芝华能填补。

“对啊,你就在这里。”他低声呢喃。

破开的洞,在她的拥抱里愈合。

一夜过去,程濡洱几乎没有睡着,他一直等着手机提示音,等着有人能领走那十万块。

天亮后的云更加低沉,气象台连续发布三则大雪预警。冷空气来得太急,也可能是这里离乌云太近,十月下旬便等着落雪。

他轻轻起身,尽量让床垫不发出任何震动,替芝华掖好被角,带上门出去。

空气一团干冷,厨房阿姨做好了早饭,打开餐厅顶灯,照得窗外天色更沉。他心不在焉吃了几口,嘱咐阿姨把奶黄包热着,搁下碗筷回衣帽间换衣服。

裕生的车驶抵楼下,载着程濡洱去筑云,一旦有人找到勒索严丁青的人,会带到筑云去领赏。

时间很慢,离中午十二点还剩四个小时,程濡洱的耐心正在逐渐蒸发。

等芝华醒来,房子里外都没有人,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程濡洱说今日有要紧事,晚上再和她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