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芬不甘的喊叫声渐渐远去,薛家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敢说。

沈应真对成国公府的闹剧一无所知,折腾了一天,她早就困乏了,很快便熄灯睡下。

鼻尖萦绕着熟悉地香气,她沉沉睡去。

迷蒙间,她似乎看到一条金龙正注视着她,但她没有丝毫恐惧和惊慌,反而有种安心之感。

翌日一早,她早早起身去给祖母请安。

太夫人年事已高,老年人的通病就是多眠,但她注重保养,从不许自己睡懒觉。

沈应真到的时候,太夫人正倚在软榻上,听管事说着什么,神情凝重。

见她来了,太夫人道:“成国公府的三姑娘没了,我正和你母亲商议着,该给薛家封多少礼金。”

“没了?”沈应真一惊,寒意瞬间遍布全身。

就在昨日,薛玉芬还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短短一夜的功夫,怎么就没了?

“以成国公秉性,怎会留一个败坏家门名声的女儿?”太夫人叹道,“听闻昨夜圣上便使人传了口谕,令薛氏女不得参选,由成国公自行处置,今日薛家便放出消息,薛三姑娘得了急病,昨晚便没了。”

沈应真喃喃道:“原来如此……”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前世薛玉芬入宫后,虽然不得宠,但也不是没有消息。

延熹九年的时候,薛玉芬生了一场大病,按宫规来说,五品才人生了病,家人是没有资格进宫侍疾的。

但圣上许是念在她出身成国公府,入宫后又一直过着无宠的生活,便开恩让薛玉芬的寡姐薛玉沁入宫侍疾。

当时满京城的人都羡慕薛家,薛家人自己也颇为得意。

谁知薛玉沁入宫后没几天,便被赶出宫来,具体什么罪名没说。

众人议论纷纷,都说她八成是在宫里做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惹怒了圣上,薛玉沁出宫没几天,也是一病没了。

相似的情境,相似的手段……她一阵恍惚,前世庆国公没有让她病逝,而是把她匆匆嫁出去,算得上顾惜父女情分了,但她知道这所谓的情分是看在岐王和她早逝母亲的份上才有的。

太夫人叹道:“成国公也是狠心,亲生的女儿就这么弄死了,让她出家或是嫁到外地去,也比直接死了要好。”

沈应真道:“这就是成国公的谨慎之处了。”

成国公的性情和庆国公差不多,都是权势大于一切,只要有丝毫威胁家族的可能,便要毫不留情地掐掉。

他固然可以把女儿远远嫁出去,可万一圣上不满意,或是哪日想起来,从而厌恶薛家,又该怎么办?

成国公历经两朝,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因此在对女儿的处置下丝毫不留余地,不让薛家有被人攻讦的机会。

她没问那个婢女怎么样了,薛玉芬死了,那婢女怎么可能还活着?

就在这时,府上管事来报,说是宫中的张内官来传圣上口谕。

太夫人和刘氏都是外命妇,有品级的,按品大妆后才前去接旨。

沈应真虽为国公之女,但自身并没有品级,只是跟在太夫人身边,低着头,余光瞥见来传旨的人是张内官。

前世身为王妃,她自然是认识御前太监的,此人也是御前红人,论权势圣心仅在李忠之下。

幸好来的不是李忠,不然她也不知道该以什么面目与其相见了。

张内官是浸淫宫中多年的老人了,一眼便瞧见了那位据说“俘获圣心”的沈大姑娘。

李忠特意叮嘱过他,万不可怠慢这位姑娘。

他恭恭敬敬地说:“太夫人近来身子可好?”

太夫人神色从容,含笑道:“老身多谢张内官挂念,这身子骨还算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