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韵是个硬茬儿,真的去蹲大牢了。

崔珏不?太明白他的想法,也蹲到大牢前,说道:“朱治中先前不?都干得好好的吗,怎么忽然想不?开了?”

朱韵严肃道:“一马不?鞴双鞍,一仆不?侍二主。这道坎,朱某过不?去。”

崔珏皱眉,“史延锦是个很?好的主子?”

朱韵:“他有很?多缺点,甚至平庸,但对于朱某来说,却是影响至深的人。如今平白被你们杀了,朱某无法替他翻案,无话可说。”

崔珏一下子就明白症结出在哪里了,朱韵能接受史延锦被杀,但无法接受亲眼看着他被扣上罪名被杀。

这心结确实难解,他没再继续说什么,自顾离开了。

不?曾想陈皎是个狠人,得知朱韵的症结后,并?未从朱家亲眷那里着手?,而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让朱韵直面人间惨淡。

她把他从牢里带了出去,随便挑了个乡县扔过去,并?告知当?地村民?,这是从州府来的官老爷,特地来体察民?情,让他们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结果被当?地村民?臭骂一顿。

一位牵着水牛的老头儿路过,也忍不?住打抱不?平,骂骂咧咧道:“什么体察民?情,交公粮的时候叫衙门那帮差役别踢斛就谢天谢地了!”

“我?们梁家的地,去年被周官绅家霸占了去,告到官府非但没有把地拿回来,反而还挨了板子,这找谁说理去?”

“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吸我?们的血,扒我?们的皮,拿去养私兵,活该被查杀!”

“咱们通州人就是没闵州那般有骨气?,不?敢造事?,个个都跪得跟孙子似的,一点脊梁骨都没有。”

“这话甚有道理,隔壁闵州闹事?,至少现在家家户户都能分得田地,我?们通州能得什么,被州府敲骨吸髓,不?知何时才到头!”

村民?们七嘴八舌,提及当?官的无不?恨得咬牙切齿,义愤填膺,看得朱韵汗颜不?已?。

陈皎冷酷地把他扔到好几个乡接受民?众审判,得来的多数都是唾骂,彻底把他给搞致郁了。

陈皎道:“这就是朱治中以前侍奉的主子,睁开你的眼好生瞧瞧,底下的百姓对你们州府是什么样的评判。”

朱韵觉得颜面尽失,咬牙嘴硬道:“不?用九娘子来教。”

陈皎鄙夷道:“你在通州干了近二十年,说你兢兢业业为通州付出,问?题是付出到哪儿去了?”

朱韵的脸有些红了,颇觉惭愧,陈皎继续道:“我?陈九娘去年才去闵州,一年就把口碑给挣足了,因为我?有把他们当?主子侍奉。

“老百姓不?眼瞎的,他们心里头清楚哪些人才是值得他们爱戴的官。可是你朱韵悟不?明白,做了几十年官仍旧不?明白你是为谁效力。

“甭跟我?提什么主仆情深,若史延锦有什么功绩是个人物,那还有理可辩。可是他没有,平庸无能之辈,占着茅坑不?拉屎。他养那些私兵是为什么,不?就是防备底下百姓像闵州那般起义闹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