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恭听。

老大夫:“从前你确实行事乖戾,做了许多错事,但幸好也算福祸相依,你如今幡然醒悟,倒也不算晚,日后要多照看夫郎,顾着家里,用功读书,日子自然会越过越好,不必拘泥于此一时困顿。”

老大夫见步故知一幅潜心受教的模样,又点了点头:“如今如你这般颇通药理的年轻人也是少见,若是后生不嫌老夫这个冷清医馆,日后有时间就来这儿帮我做事吧,做一日便结一日的工钱,如何?”

说着说着,老大夫看向了破旧的紧闭的院门,叹了一口气:“这人啊,不得不服老,许多事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步故知顺着老大夫的眼光也看向了院门,即使现在这个医馆是县里唯一的医馆,但在白日里关了门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几乎不会有人来医馆看病,说一句门可罗雀毫无不过。

这与步故知了解的古代相距甚远,这不禁让他有些好奇,究竟为何在这个世界,中医如此不受重视?

步故知探究的眼神刚投向老大夫,老大夫便笑了笑:“后生是想问老夫,为何老夫这个医馆如此冷清吗?”

步故知一愣。

老大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将所有心思都写在眼里了,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步故知若有所思。

老大夫拿了一个新杯子,步故知见状连忙替老大夫斟茶,老大夫乐得见此,慢悠悠喝了半杯之后,就盯着杯中起伏残叶,娓娓道来

“老夫年轻的时候,巫医中医尚作一源,算是各有所长,直到……”

第7章 包子

承平四十五年终,新帝改元在即,亦是新春将至,东平县上下萦绕着浓厚的节日氛围,家家户户都忙着采办年货,除尘祭祖。

东平县的大夫孔泽也不例外,他年过而立,才堪堪出师,不过师父对他极好,将女儿嫁给了他,甚至资助他另开了家医馆,还将许多珍藏的医书药材都赠与他。

那天,孔泽正在医馆前贴春联,贴好之后,还没等他将浆糊收起来,师父便匆匆赶来,一把扯住他往里间走,还嘱咐女儿关严实门窗。

师父看着自己的徒弟和女儿,神色凝重:“上面有令,日后一县只许留一个医馆,我已向官府报备过了,这东平县就只留你这个万善堂,至于其他的事,莫问莫管,闭上眼塞上耳过日子就行。”

孔泽与夫人相视一眼,都想开口再问,但师父少有的厉声:“都说了莫问莫管,日后也不需再操心,既在官府那里记了名,也就不怕饿死了。”

那时的孔泽还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懵懂地应下师父的话。

直到他发现,东平县突然来了好多的巫医,官府也在宣传巫医的好处,就连圣上都广发诏令褒扬巫医,由此,慢慢的,谁家有个头疼脑热,便更倾向于去寻巫医看病,中医也就渐渐没落下去。

至于为何万善堂能屹立不倒,也是应了师父的话,不知为何,官府每月总还是要给万善堂一些补贴,也会固定让孔泽去制作一些治疗寻常病症的药丸药汤,不过这些药丸药汤用在了何处,就不是他能过问的事了。

加之一些穷苦人家,没钱请巫医看病做法,也会来万善堂,这样,孔泽就守着这座医馆,日子也就这么过了下来。

“闭上眼塞上耳”,倒也算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