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说在第八世等他，但他心里清楚，到了第八世，僧人就又都不记得。

他早就不期盼来世，亦没心力再谋一出戏。

情海孽天，唯有决绝，方可免教相思。

他看着僧人沉睡的容颜，打算起身，然而僧人拥得他太紧，挣动就会惊醒对方。

于是，他化作比真身体型小很多的狐狸，从红袍中钻出来，灵巧地跃下床榻，空留一件衣服在僧人怀里。

那只小狐狸悄无声息地踏在地上，一步三回头。

熹微晨光透过窗牖，打在它如绸缎光滑的皮毛上。它端详着榻上僧人的睡颜，心知此去一别，就再也不会相见。

从床榻到门口，这短短几丈距离，它竟花了很长时间。

最终，那只狐狸阖上双眸，转过头，不再看向僧人，推开一道门缝，就此离开了。

……

伏?离开痴海城，也离开人界。他回到妖界，但是没有去霞川。

听说冷月环在战乱中被刺伤，有一个术法高强的道长违背宗派规矩，擅入妖界救走了她。

伏?知道那个道长是谁，尽管道妖殊途，但以那人品格，至少会照顾好冷月环。

因此，伏?没有回霞川，也没有颜面回霞川。

他在妖界游荡，不知要去往何方。途经惑妄海时，他与闻人南雪打了照面。

闻人南雪是个尤为话痨的姑娘，她留住伏?，给他讲很多新鲜趣事。

伏?在那停留数十日，二人相谈甚欢，从妖界奇葩后生谈到冥界孟婆八卦。

当中，闻人南雪问伏?，“俊狐狸，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伏?有些迷茫，说：“我还有一些仇怨未报，狼族，啼野。”

“…啼野？”闻人南雪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传说中的魔祖啼野？”

伏?颔首。

“他不是初世时期的人物吗？！我每次听他的故事，就像听那些开天辟地的传说一样，总是族里的长老们反复在讲，但是他…不是早就被伏诛在梦泽了吗？”

“确实匪夷所思，我在虞渊城里见到了他，他化名为缑恨光，使我堕入邪魔道。”

“这件事居然是他干的？！怪不得……”闻人南雪惊得下巴都要掉，连道：“我听说啼野这人非常坏，大家都非常恨他。他诞生于初世，生来即魔，强大到被尊称为魔祖。那时，不仅是初世时期，亦是长达上千年的末法时期。在无色界天的真佛少之又少，举世浇荡，僧风浊乱，众生迷惘，皆寻不到一条正心之途。那是啼野最威风的时期，他肆无忌惮地为祸六界，六界却无法压得住他。”

说到这里，闻人南雪露出疑惑，问道：“如果他到现在还活着，为什么这天下如此安宁？”

“江素问和冷月环找过他的踪迹，江素问的道行并不低，却五百年都没能追上他。我听说啼野在找一样东西，也许因此才行事低调。”

“…那你和啼野之间有何仇怨，他为什么要这样害你？”

“我并不认识他。八百年前在紫薇城外时，有人无缘无故纵了一场红莲业火。那时我没想明白，云红莲华生在那落迦，得是什么人物才有能耐取得到？如今想来，该是啼野所为。”

“他想杀死你？”闻人南雪惊愕地问道。

伏?拧起眉，仔细回想当时的场景，“不，其实他要杀的不是我，而是当了帝主的和尚。”

闻人南雪也蹙眉，思量道：“你们与他无冤无仇，他却下毒手要杀和尚，处心积虑地骗你入邪魔。但是，为什么他又把佛心还给了和尚？还有，他怎么知道那颗佛心在你的肚子里？话说回来，俊狐狸，你的肚子里为何会有佛心？”

“你说的这些问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