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泽敛了眸子,默了半晌,才应了声:“好。”
校场边上围坐了一圈皇家贵族,饮酒谈笑,看戏一般的瞧着那被关在笼子里的狼。笼子安置在场中央,狼显然是被饿过几日了,已能瞧见凸显的肋骨,它脖子上拴着铁链,伏低了身子呲着牙盯着场上的人。
漠北使者沐络尚未离京,也在观礼之列。皇帝瞧了眼场上人,道:“我大梁男儿可有谁敢下场一试,成者赏金百两。”热闹的场子一下子便静了,只听见狼喉间粗重的喘息。
“我来。”
沈君泽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了,场上的人都向他看去。季嵩鹤也是一愣,忙拽住了他,“你疯了,这狼是畜生,咬伤了你可怎么好!”
沈君泽瞧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淡漠地瞧了他一眼,“殿下,你逾矩了。”分明是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却让季嵩鹤心慌地撤了手,待他再回神时,沈君泽已然到了皇帝面前。
“君泽你可想好了,这可不是儿戏。”皇帝看着沈君泽一副悠闲的模样有些担忧,毕竟此事事关大梁颜面,换做别人若不成死了也就罢了,可沈君泽不一样,他若死了,怕是季泠要与他搏命。
“回皇上,臣想好了。”沈君泽一身白衣翩然,手里摇着那柄玉骨扇,闲庭信步一般走到笼子前缓缓蹲下。
场上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出,有些胆小的宫女都不敢看,生怕下一秒那位娇弱公子的手就给狼咬掉了。
沈君泽就这样同狼对视着,他伸手进笼子去摸它有些凌乱的皮毛,那狼仍旧凶狠地瞧着他,却没有反抗,稍稍顺从的伏在了地上,由着沈君泽从它的耳廓摸到下颌,最后还舒服的呼噜了两声。
“开笼子,取肉来,上好的精羊肉,切的细小些。”
候在一边的禁卫统领有些为难,便上前请示皇帝。
皇帝瞧着场下的沈君泽与狼,目光晦暗不明,他摩挲着拇指的翠玉扳指,挥了挥手,道:“按照他说的做。”
笼门打开的一瞬,季嵩鹤掌心已然捏出了汗,可场下那人却泰然自若,恍若他面前的不是凶狠的饿狼而是一只乖驯的家犬。
沈君泽牵着铁链引着狼从笼中出来,抬手虚点了点它的鼻尖,狼即刻顺地的伏在地上,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铁链被随意的弃置在地上,扬起些许的尘土,他抬手抚过狼的嵴背,用指尖梳理着它凌乱的皮毛。有禁卫端着肉上来了,沈君泽抬眸瞧了眼那发抖的禁卫,嗤笑了一声,“给我吧,你且下去。”
玉骨扇被收在了腰际,沈君泽将宽大的袖袍往上拢了下,露出截细白的腕子,葱白修长的指尖掠过那一盘鲜血淋漓的羊肉,取了一片递到狼嘴边。狼张口露出了满嘴的獠牙,它伸着鲜红的舌头小心地叼过肉,大约是饿极了,胡乱嚼了几下便吞咽下去,绿莹莹的眼珠子就这样瞧着他。沈君泽沾着血的指尖挠了挠它的下巴,眉眼含笑,温声道:“不急,慢些吃。”
座上的人就这样瞧着沈君泽喂完了一盘肉,也不知是谁带头叫了声好,场上一片欢呼鼓掌之声。
狼伸出舌头舔干净了沈君泽沾血的指尖,末了便躺在他面前,露出了自己肚皮和侧颈,这是狼臣服的信号。沈君泽勾唇拍了下它的肚皮,瞧了眼台上自打他下场就一直盯着他的沐络,低声道:“倒是委屈你了。”
一旁的禁卫统领以为差不多了,见这狼也不有凶相了便准备上前将狼带回笼子,哪知刚靠近了链子那狼就发狠一般蹿起来,以攻击的姿态直接扑咬过来。幸得沈君泽手快,立时牵住了狼脖子上的颈环,禁卫统领这才幸免于难。
“多,多谢,多谢公子搭救。”禁卫统领还没缓过来,说话都还有些结巴。
沈君泽牵着颈环蹲在狼面前,抽出玉骨扇在它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