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因为秋猎的事,殿下不必自责,那是臣应尽的本分。”
季嵩鹤没有说话,两人一路缄默的到了梅园,他揪了支梅花在手里,撒气似的揪着它的花瓣,末了才小声地开口:“我只是在恼恨自己的无能。”
“无能只是人给自己找的借口,按理说,殿下从小所接受的都是最好的,从诗书骑射到兵法谋略,你都不比任何人差。”
“殿下,你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兄弟斗争。”沈君泽的话就如同腊月寒冬的风,挟裹着刺骨的冷,刀一般刺痛着季嵩鹤,“殿下,你很善良,但在这深宫过于良善只会让你成为砧上鱼肉。”
季嵩鹤有些发愣,沈君泽从未这样认真直白的同他讲过话,他感觉此刻的沈君泽给了他一种父皇在训斥他时的那种压迫感,他低头瞧着梅园的石子路,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人总要学着长大,你不可能在别人的庇护下过一辈子。”沈君泽凑近红梅嗅了嗅,语调平淡,“殿下,就算你不为自己,也得替皇后争一争。深宫诡谲,想把你从这个位子上拽下来的人多的是,你且想想,倘若哪日你不再是太子,届时皇后会如何,你的母族又会如何。殿下不必说我是在挑拨是非,处在这权谋中心,人心本就是最不可信的,殿下应当明白。”
季嵩鹤有些恼了,将手里那朵已然揪秃了的梅花丢在地上,愤愤的踹了一脚那株略显瘦弱的梅树,最后泄气了一般,低垂着脑袋,闷闷的开口:“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
“在其位谋其职,这话在哪儿都是合适的。殿下生来便是太子,也该想想身为太子你应当做些什么。”沈君泽折了一支红梅细细观赏着,“时候不早了,母亲还在家中等我回去,殿下,臣先行告退了。”
沈君泽带回家的那支梅花被长公主安置在了相府堂前,为满厅堂的沉闷的桌椅添了几分艳色与生动。
翌日沈相被召进宫,御书房内,皇帝手里拿着一幅画,沈相透着背面瞧不出画的是什么,只沉默的站着,等着皇帝开口。
“昨日君泽进宫一趟,不成想叫安和公主见着了,特画了一幅画像送到朕手里,想让朕替她指婚。”皇帝将画放在桌案上,沈相这才看清了,画上一株红梅树开的正艳,边上是墨发白衣的沈君泽眉宇间神色淡漠,正轻嗅红梅,“沈相你怎么看?”
安和公主,静贵妃的子嗣,听闻是位才女颇得皇帝喜爱,同静贵妃一般都是个不爱争抢的性子。
“能够得蒙公主的青睐是犬子的荣幸,然犬子体弱,常年缠绵病榻,恐误了公主良缘,臣替君泽谢公主厚爱,还请公主另择良婿。”沈相一番话滴水不漏,不卑不亢。
皇帝收了画递与沈相,“君泽这孩子生的确实漂亮了些,也难免姑娘家瞧一眼便喜欢。沈相的意思朕知道了,这画你带回去给君泽吧,安和那边朕会替他回绝。”
“安和公主画倒是画的不错。”沈君泽瞧着父亲带回来的画,不咸不淡的夸了句,然后随手丢进了碳炉。季泠冷眼瞧着碳炉里飞出来的灰烬,呷了口茶,“以后少去宫里,那些个说着不争不抢的,没几个是真的。上赶着让皇帝指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母亲说的是,以后我少去宫里,免得再惹是非。”
第四章
顾云青在西北守了两年,漠南的胡人终是按捺不住了,开始骚扰边境的几大州府,两边隐隐有再起战事的意思。
京城这两年过得也不太平,太子一党势力渐起,在朝中同三皇子季嵩明一党斗的整个朝堂昏天暗地,中间还有个看似庸碌实则趁机搅混水的五皇子季嵩言。皇帝对儿子们的斗争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太子虽聪慧但仍欠缺磨砺,他便干脆就让这几人折腾,瞧瞧他们能翻出什么大风浪来。
沈君泽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