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可是!快去!”沈君泽眼里血丝斑驳,眼尾泛红,“听见没有!还不快去!”
何晋拗不过他,只能起身继续往山上跑。
沈君泽撩起衣摆看了看,脚踝已经肿了,一碰就疼,护国寺的山路还剩一半……
兴许是上天不忍,又或许是护国寺得了佛祖庇佑,一场大雨及时而至,浇熄了尚未蔓延开的火势。
何晋带人与原本护卫沈相的飞龙卫汇合,山匪已被悉数抓获,佛门净地,在此刻却如阿鼻地狱尸横遍地。
“沈相和夫人如何了?”
何晋的问题让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只剩下滂沱的雨声。
“都说话啊,沈相如今在何处?”
“阿弥陀佛……”慧空住持被僧人搀扶着从后院走出来,“这位施主,在山匪突袭之时,沈相将身边的护卫悉数派去保护香客和寺内的僧人,自己与夫人不慎受伤,此刻正在厢房休息。”
何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还好只是受伤,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事,他长吁了一口气:“你们守好护国寺,我去接公子。”
何晋尚未来得及转身,就看见沈修自后院跑出来:“大夫!有没有大夫!”
“箭上有毒,相爷和夫人……要不行了!”
彼时,沈君泽一身狼狈地爬上石阶,扶着寺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就听见了沈修的那一番话,他急切地想见父母一瘸一拐地迈出两步便摔在地上。
听到声响何晋才注意到身后的沈君泽,连忙跑过去把人搀扶起来:“公子……”
“扶我过去,我去看看他们。”沈君泽浑身湿透了,大氅浸了雨水反而成了累赘,沈君泽在半道上就把它丢了,单薄的里衣贴在身上显出人瘦削的轮廓,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面上,双手的掌心磨破了正往外渗着血点子,衣裳下摆处也有磨损,沾染了不少污泥。
何晋原想劝他先处理自己身上的伤,但依着公子的性子,劝了只怕也无用,无奈之下只好扶着人慢慢往厢房走。
沈修跪在半道上低着头不敢看沈君泽,年近三十的汉子眼尾泛着红,面上雨水泪水混做一片:“是我没有保护好相爷和夫人,公子你罚我吧。”
“与你无关,是我疏忽了。”沈君泽这会儿心绪莫名的平静下来,他拍了拍沈修的肩膀以示宽慰。
厢房有被烧过的痕迹,沈相和季泠被安置在干净的一侧,身边有个僧人看模样是方才替他们包扎过伤口的,沈君泽冲人颔首致谢,扶着何晋跪在父母亲身侧,嗓音哽咽:“父亲,母亲,我来了。”
沈相有些费力地握住沈君泽的手,断续着开口:“此番…应是有人设计……无辜累及寺中,留宿百姓及僧人……你要,你要好生料理…他们的身后事。”
沈君泽垂着眼,沉默地听着。
“原本,你不该,不该在京城蹉跎一生……先帝嘱咐……在你十岁前,咳咳……将你送回漠北。只是我与你母亲……一直未有子嗣,所以才,才私心,咳,咳…把你留在身边。”
“是我们……对不起你。”
沈君泽回握着父亲渐渐失力的手,声音颤抖:“父母亲待我若亲子,即便是要我走我也是不愿的。我这一生,能遇到你们,是君泽前世修来的福分。”
“你是个,是个好孩子……”沈相的气息愈发微弱,他转头望着身侧好似只是熟睡的妻子,牵过她尚有余温的手,十指相扣,“我和你母亲……只盼你,平安喜乐……”
“你,不要…不要因为怨恨……平白,葬送…自,己……”
慧空住持远远地站在门外,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⒎?⒈﹀0⒌?⒏⒏⒌⒐﹒0
沈君泽将父亲的手摆回身侧,起身替二人整理了一下遗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