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舟眉毛一挑,知道江雰这是先铺垫铺垫:“侥幸而已。”

“新帝登基以来,鞑靼在北与大成久战不歇、蛮夷在西侧虎视眈眈。南方涂州、沽州等地经洪灾一事后入秋以来颗粒无收。在此档口上又经江府通敌叛乱,朝廷入不敷出。”江雰莞尔,聊及各地情况时并无多少紧张感,平静叙述:“还请段老板慷慨解囊。”

段云舟笑,也未接话,转而问:“听闻姜大人有个弟弟,兄弟感情深厚,只是前几年不幸失踪。遇此变故,若是有缘重逢,不知姜大人要大义灭亲,还是网开一面?”

江雰脸上出于礼貌的笑散得一干二净,平视段云舟道:“段清与段老板虽是表兄弟,但在姜某看来却胜似嫡亲。若是有天弟弟犯了死罪,段老板又将如何?”

“既是死罪,想必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段某必将亲手除之。”

江雰虚眯起眼,眼睫投下阴影:“如此,倒是所见略同。”

壹〇陆

小院围了竹林,深秋过后外面再怎么萧瑟也和这里不沾边。最后一场秋雨结束,竹树被浇得淋漓,像画布上晕开的青绿。

“小清?雨停嘞!”

阿虎刚打铁回来,单穿了件薄衫,在这个天气还是出了一身汗,仰头瞧见窗边的我,笑着打招呼。

我却没什么精神,扯起嘴角笑笑回应,朝他点头。

但过会儿功夫就听见有人上楼,门被叩响。我转身去开,就看见阿虎站在外边,加了件衣裳,肩上扛着床被褥。

“快入冬了,天气冷。你那床我估计薄了,晚上盖着冻人。给你换床厚实的,前阵子才晒过,暖和嘞。”qu}n①﹞10⑶㈦,⑨⒍,⑧⒉1看,后章,

他咧嘴笑,没等我回答、说话的功夫就已经闯进房间,张罗着帮我铺好。

“……谢谢哥。”

“这有啥。”阿虎摇头,手上的动作没停:“那天你回来就感觉心情不大好,小莹跟我讲是跟掌柜会客去了。那些事我插不上嘴,也不懂酒桌上的弯弯绕绕。你要是不乐意做,也可以跟着我。我教你锻刀铸剑,不消搞那些唇枪舌战费神。”

哪怕找错原因,但被记挂着还是让人心暖。我笑笑,来了心情逗他:

“小莹姐晚上要上台,特意嘱咐我留一处好位置。嗳,也不知是给谁留的。”

阿虎闻言手一顿,忍着没问什么,临了要走时才扭扭捏捏开口。

“小清啊……那个,晚上要是有……有特别捧场的客人,记得跟哥知会一声。”

“这小莹姐可是咱们楼的活招牌,捧场的人多着呢,我盯不过来。”

阿虎没吭声,闷了半天讲不出话,却也没走,像在思考怎么和我解释特别捧场的含义。

“这样,我去看看能不能腾出个座位。阿虎哥你亲自去盯着,怎么样?”

他闻言眼里亮了亮,低头抿唇。

“成。”

私营官盐那人姓陈,被段云舟逮住时还有些诡辩的硬气,但在小宅里被关上数日后就变得乖顺无比,甚至说话都换了腔调。

我啧啧称奇,心里猜段云舟用了什么手段教人听话。

“想什么呢?这么看我?”

段云舟察觉视线,扭头瞥过来,嘴角恐吓似地带上些坏笑:“好奇不如自个儿进去试试。”

我慌忙摆头:“不用。”

脑子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被拓跋屠安软禁时。即使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那滋味也不好受。

马车不疾不徐驶过街道,陈商被绑了扔在角落里。答应方栖的日期还剩一天,段云舟卡着时候带人去交差。

方栖落脚的地方是城里租的宅院,地方不小,住下郑文一行人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