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唇,嘴角僵着笑,不知该接什么。

“你说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方栖此人,这么多年过去,说话还是个不讨喜的。

我心里骂,嘴上应道:“大概是死了。”

方栖拧头看窗外,视线落到远处:“死了也好,不然得多伤心。”

“……是啊。”

五日后楼里来了戏班子,小莹姐不用上场,就陪我在台下嗑瓜子看戏。

“我坐这儿看戏还是头一遭呢!也瞧瞧这上京来的咋样。”

我笑笑应下。

台上空着,伙计忙里忙外,估计后头正紧锣密鼓地准备。

段云舟恰好来了,走近后朝我笑笑,从椅背后边按着我肩膀:“小清啊,来客了帮忙招呼招呼?”

“来了?”

我扭头问他。

“喏,哪儿呢。”

段云舟眼神一挑,朝窗外努嘴。

顺着他视线看去,便瞧见登华禄面前停了架车撵。

那车撵素白,通体装饰也不过几条流苏,若是不提醒,涌入街道便再难寻见。

车帘被掀开,小厮扶着某人下车。

那人一身白衣,青丝由发冠仔细束起。肌肤也白、苍白得近乎病态,且在日光下晃眼得过分,打车上下来站在人群中一眼便瞧见。

戏子的唱曲声恰在此时响起,曲目熟悉却又有种遥远的陌生感。

唱的是书生痴恋女鬼。

阴暗B上线。

壹〇伍

“这戏班可有名号?”

瞧着来宝领江雰进了登华禄,我扭头问段云舟。

“叶楼哇,在上京可是生意紧俏,多少人千金求叶老板唱一曲!”柳小莹闻言,倚着椅背斜过身,抢在段云舟前面将话揽过去。

“也不见得多好,在我心里还是咱们二姐称霸。”段云舟捧了两句,给小莹姐哄得开心,挑眉笑起来。

“可惜了,叶老板没跟着戏班一块来。不然让我听听,也好知道个天高地厚。”

段云舟没搭茬,转头叫上我:“小清,该去见客了。”

“嗳。”

江雰来时没多大阵仗,甚至都没带几个人。来宝领着他和小厮上楼,在戏台前靠窗的位置落座。

台下安静,看客们注意力都在台上,只时不时有交谈声。

原以为是和见方栖那回一样的宴席,十几人围坐,我当个摆设就好、免得尴尬,却不曾想会和江雰对坐。他带的小厮规矩站在后头。

“弟弟眼睛生得漂亮。”

介绍过后,江雰许久没发话,沉默半晌才吐出这句。

他坐在对面品茶,却只是用手捏着瓷盖,沿着茶盏边沿缓缓划过一圈,如此来回,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谢过大人夸奖。”

我颔首答道。

江雰抬眸,我这才得以看清他正脸。

这些年过去,熟悉的美人相不知为何带上病态,江雰白得有些不自然,像是许久不见日光。

同我对视后便挂上恬静的笑,疏离且极有分寸感。

我晃了晃神,好像看见初入官场的他。

大概是久居高位,江雰将情绪藏得分毫不漏。从前同他熟悉时还能看出人的喜怒哀乐,如今再见,已和陌生人无异。

有什么难言的变化发生在我和他之间,又或者说我从来没有认清过江雰。

我低下头,盯着杯中光影无言。

“姜大人初到丰州,段某也没个像样的招待,还请海涵。”

“无妨,来此也非为了享乐。”

江雰放下茶盏,抬眸望向台上戏子:“这出戏,好久没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