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伸手挥了挥,先一步走去把窗打开:“被褥估计生螨了,没有也积了不少灰,待会儿我把我屋那床给你抱来。你这先晒晒,洗了再用。”

这关心让人挑不出毛病,哪怕还不清楚他为人,我也的确被感动到。

心里苦笑,沉默半晌才回他一声谢谢。

这句谢谢倒弄得男人不自在,手背到后颈,憨笑道:“客气啥。你管我叫阿虎,或者跟小鹤他们一样喊我三哥,随你。”

我嗯了声,给的两个称呼却一个都没从嘴里蹦出来,不由得有些心虚。

阿虎没在意,只是张罗着要帮我收拾屋子:“你带行李没?我帮你拿来?”

“没,我什么也没带。”

“这样……”

阿虎面露歉意,八成正在脑子里猜想我的来历多半跟悲惨搭边。

我没心思细说、也不好解释,索性由他想象。

“还没问你叫什么?”

这一放松,那句江容差点脱口而出,我江字吐了一半又咽回去:“江……将才没说?”

“没!”

阿虎眨眨眼,还当真回忆了下,才肯定说没有。

“这样啊……我叫段清。”

玖捌

我没有行李,住进登华禄也就省了不少麻烦。

阿虎哥很热心,傍晚时候果然把被褥送上来,顺带招呼着吃晚饭。

我应下,回房将床榻铺好,把桌椅摆件挨个清扫一通才下楼。

他早在院里等着,看我来了便伸手招呼:“这儿呢!估计都在等咱俩。”

“谁?”

“大家伙儿啊。”

我心里有了底,但等真看见饭桌旁围的一圈人时还是吃了一惊。

早些时候见的柳小莹、被柳小莹喊作奸商的四哥,以及段云舟、宁贺,还有认不得的第五号人,正围在一起用晚膳。

“来啦,坐!尝尝咱们家的招牌。宁贺贪嘴,好不容易给你留的。”

段云舟坐主座,宁贺在他右侧,左边则留了个空位,他伸手拍拍,招呼我过去坐下。

我回头瞄阿虎哥,他瞧见后笑笑,顺带攘我一把:“快去坐。”说罢便捡着柳小莹身旁的空位坐下。

我慢腾腾上前,刚一落座段云舟就开始往我碗里夹菜,嘴里念叨:“这个也尝尝,宁贺爱吃。这个他不爱吃,我爱吃,你尝尝看是不是他没品位。”

“段云舟!你怎么那么多话!”

宁贺早被气得脸红,终于没忍住开口,扭头瞪视。

“别人想听我还不爱说呢,就喜欢和我家小清讲,对不对?”

段云舟笑眯眯看过来,我不自在地咽了口口水,愣愣点头。

“你的事掌柜也同我们讲了,就先别记挂,好好休息一阵。”

席间唯一陌生的男人开口,我朝他方向看去,只见那人不苟言笑、甚至称得上几分严肃,穿衣考究古板、衣领严丝合缝贴着脖颈。

“小清喊他裴先生。”

我点头,照着段云舟教的喊。

他颔首应下。

“都安顿好了噻?”

柳小莹不知吃了哪盘菜,嘴唇被辣得润红,额头渗出薄汗。要不是认得口音,现在她卸了戏妆我还差点对不上人。

“嗯。”

我还没答,阿虎哥先接过话茬应了声。

“住西阁?那你平时也多帮衬些。”柳小莹扭头看阿虎,交代两句。

阿虎哥却一个劲傻笑,嘴里回了两声晓得。

“不知小清弟弟上过学没有?念过几本书?有什么长处?来了登华禄,也终归是靠手艺吃饭。要是为难,你跟着我学学记账也好。”

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