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穿戴好甲胄,披挂整齐,院里有木凳却没坐,只是静立着。银白色的盔甲反射出他少年将的锐气,原本稚嫩的脸早就褪去青涩,只剩些我熟悉的影子在上面。

他是哥哥。

但他先是江征雪。

我轻声喊他,从冬枝背上下来,拖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奔向他。

“容儿?”

他露出无奈的神色,主动向我走来,身穿盔甲不方便,只能半蹲在我面前:“天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再睡就见不到哥哥了。”

他哑然笑笑,伸手想摸我的脑袋,却堪堪停在半空中,接着又不动声色收回手。

“我想了好久,帮忙准备了好多可能用得上的东西,能不能把这些也带上?”

我把这几包东西拎到江征雪面前,一样一样给他解释。

“北边冷,我怕哥哥会不经冻,这是治冻疮的。夜里风大,生火可能会有困难,这是我特意寻来的火石,一擦就着。我还听说那边时常会有猛兽袭击,这是我找高人配的药水,畜牲闻不得这味儿……一闻……一闻……就哭了。”

我说着说着,竟是又涌出泪来,不想再叫江征雪看见,便立马用衣袖胡乱去擦,结果越擦越多,怎么也止不住。

“还有!还有这个……这个是给哥哥写信用的油墨,水浸不化、火烧不烂的……”

“容儿,容儿!”

江征雪双手握住我的肩膀,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哥哥接下来这些话,你必须一字一句记住。”他摇摇我的身子,双手捧起脸颊迫使我抬头:“我和父亲走后,你便是江家的家主,凡事需要谨慎小心,府上打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你娘亲,和朝堂有关的那些政事可以去问江雰,但他心思重,不要同他过多亲密。容儿日后若是想习武,便去让冬枝教你,有危急的时候,他也定能护你周全。还有阮家那小子,容儿若是心善,大可以继续待他好。但他要敢有什么违逆的念头,告诉给冬枝就是。”

“最后、是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哥哥要求你必须做到的一点。”

“不要哭,容儿。”

“任何时候都不要哭,必须装作你游刃有余的样子。忍不住想哭也得给我躲着,不能让人瞧见。”

“记好了吗,容儿?”

“记好了。”

我红着眼眶点点头。

“那就来拉勾,拉钩上吊”

“一百年不许变!”

叁壹

等过些时日,江雰来唤我同他一道去书院时,我才像是梦醒般回过神来江征雪已经走了、走了快小半月。

我竟还觉得像昨日一般、丝毫未察,脑子里响着他临别时交代我的那些话。

为他备好的东西,江征雪一样没拿,统统留在自个儿屋里,同时他也什么都没留下,我不甘心、翻箱倒柜去找,企图找到些蛛丝马迹,可是无果,他就这么走了。

仅剩一件事叫我勉强生出些欢喜来簪子,那只为我雕的簪子被江征雪带走了,而我留着那个刻毁的。

我同他戴着一块玉里出来的东西,也算在千里之外多了些联系,哪怕只能看着,但到底是个念想。

一席话、一支簪子,这两样便是他留给我的全部。

“容儿再不走,迟了是会被夫子罚的。”

江雰见我愣神,柔声提醒。

我抬头看他,才惊觉自己已经把人晾在那儿许久。

江雰安安静静立在门外,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春日晨间的阳光落在他身上跟金粉似的,将人衬得光辉一片,活像刚从画里苏生的美人。

他生得极白,又偏爱穿白衣,被光这么一照、着实晃眼,连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