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栖的声音。

我缓了口气，手心贴着衣摆擦掉细汗。

段云舟噙笑道：“那段某就打扰了。”

仆役开了门，就立在门外候着。段云舟先一步抬脚进去，我谨慎跟上。

屋内安静、并未点灯，对门方向放着桌案，左右一把雕花木椅，右侧位置正被人占着。

此人衣着玄色、坐姿散漫，上半身斜倚着椅背，手肘撑在案上，掌心拢着只金色铃铛把玩。

可那铃铛里没有响石，是哑的。

脸上带了面具、绘着恶鬼，是民间常见的样式。

“段老板，请。”

方栖出声后才将我视线从那人身上移开，他落在次座，朝段云舟笑，瞧见我后稍稍颔首。

“方大人倒是礼数周全。”

段云舟眯眼，大方在左侧坐下，只是话里有话。

“段老板勿怪，做事总归是谨慎些好。”

方栖应下，也不加遮掩。

我正疑惑，接着就看见房梁的暗处跳下数名死士，待命于各个出口位置，原本敞开的门也恰在此时关上。

“不知这是何意？段某可未食言，大人要的人，在期限内给您带来了。”

“自然，段老板言而有信。”方栖侧身斟茶，脸上表情正派：“只是，有听闻您和姜大人见过面了。”

“姜大人来登华禄听戏，会碰见也是偶然。”

“不知段老板和姜大人聊了什么，可否透露一二？”

气氛已然剑拔弩张。我屏息，侧眸想瞄段云舟时却瞥见那戴面具的男人望过来。

我愣愣，隔着面具同他对视几秒。

段云舟笑意不减：“无非是些马屁话。姜大人平步青云，我们这些小民自然得说点好听的。”

方栖正要开口，那男人却在此时起身，迈步朝我走来。

他显然没料到这一幕，表情出现些裂痕，反应过来后慌张喊道：“大人！”

男人置若罔闻，稳步停在我面前，身量高大，配着脸上的恶鬼面颇有些唬人。

段云舟似笑非笑，歪头道：“大人，您吓着我家弟弟了。”

那人未答，反而直直伸出手，袭向我面部。

段云舟出手擒住男人手腕，分寸不让。

“大人有些冒昧吧？”

方栖看得心惊，压着嗓音又唤了几声。

如此僵持半晌，男人松开手，视线却透过面具径直落在我脸上。

我皱眉，猛然觉得有些熟悉。

“这是你弟弟？”

他开口道。

段云舟不动声色换了个姿势，同我挨近些：“正是。”

男人没接着发话，定定站了会儿后又转身回木椅上坐下，片刻后道：

“借我玩两天。”

段云舟被这话惊得表情一怔，旋即哼笑出声：“大人，这可是我家弟弟。你若想找小倌鸨儿陪睡，段某给你介绍几处花街，等您去啦，一准给伺候得舒坦。”

方栖也知道这话实在冒犯，但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找补，沉默着没搭茬。

“玩笑而已。”

男人转过头，又盯着掌心那个哑掉的铃铛：“段老板若是还有事忙，现在就可以走了。”

方栖皱眉，转头盯着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抬手止住。

“如此，该说多谢大人体谅了。段某告辞。”㈥八五〇五7九㈥九，历史H上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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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了，我原以为方栖在被姜雰当枪使，现在看来不是这回事。怎么……”

段云舟从离开宅院后就一言不发，等坐上马车才自言自语般开口，言罢又看向我，表情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