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睁眼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松软潮湿的草地上。眼前雾气朦胧,将周围的景色模糊了七八分,让谢槐无法辨别所处的环境。

他对这番光景感到了应有的诧异。但是头脑混沌,他也深究不了那份诧异的源头。他摸索着从地上站起来,仰头看去,正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现出一棵大得离奇的树。往上,枝叶繁茂,几乎是遮天蔽日,往下,粗大的树根相互纠缠,深扎入土地。

谢槐怔怔地望着它。似乎越仔细观察这棵树,树的轮廓就变得越清晰,心底甚至莫名浮现了一种熟悉感。

他想走近一点,踏出不到半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之传来。迟钝的身体跟不上大脑的反应,脚踝已经蔓延上冰冷滑腻的触感。他低头,发现无数条触手从雾气里奔涌而出,缠绕住他的双腿,爬上腰部,绕过胸膛和脖子,最终将他整个淹没。

“!”

谢槐猛地睁开眼。紧搂着他的两人跟着被惊醒,压着他手臂和缚在他腰间的力道都松了松。

谢槐喘着气,表情浑噩。孟风遥捧住他的脸,温声问:“做噩梦了?”

他无意识地吞咽了几下,胸膛虚弱地起伏着,江烛一摸他的头发,发丝竟是被冷汗湿了大半。

“怎么了?”

清洗的过程谢槐一直处于昏睡状态,他们只以为是做太狠让他累着了。

谢槐闭上眼睛,手覆上孟风遥的手背,那画面温情得像是他在贪恋对方掌心的温暖。孟风遥刚想离他近点,就听到他低声说了一句:“该走了。”

……不至于这么生气吧。孟风遥看了一眼窗外的黑夜和墙上的钟。

现在凌晨三点半,他们三个都在床上睡了半宿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江烛问了比较实在的问题。他控制着异能流转,探入谢槐的回路。谢槐气息很稳,似乎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被噩梦惊醒。

“没事。”谢槐睁开眼,刚把“你们为什么没走而是在我床上睡觉”咽下去,就对着房间消失的一整面墙陷入沉默。从痕迹来看它是在搏斗过程中被击碎的,地上大片的碎屑,仅边沿留了凹凸不平的几块墙体,证明着谢槐的记忆没出错,他的房间和客房并不是一开始就连通的。

孟风遥注意到他的视线,目光游移,但嘴上虚心认错:“我明早会叫人来修。”

江烛默默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装睡。叩2306〝9,239,6

算了。谢槐安慰自己。反正不是他打扫。

应付完大人应付小孩。

第三天,迟星见到谢槐,眼睛瞪得老圆,能看出已经尽力压低了声线:“你好有本事啊你。”

谢槐不理他,他特别来劲:“你肯定不知道吧?听说周一的晨会,风遥哥为了你和沈阙飞吵了一架。沈阙飞不就是你的上司么?”

他们俩没有我也会吵。谢槐心道。

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在谢槐前有个七阶的杀手叛逃到孟风遥这边,没过多久就死在了野外。谁都知道是谁动的手,但谁都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