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梦见自己与?你?一同?被流放至苦寒之地,是?以心?中实在害怕,又觉你?疼我爱我将近四年,而我始终只有感动?,不曾有过心?悦,更不能在你?落难时为你?做些什么,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着?实不忍再继续诓骗于你?,遂起了和离之心?...”
陆昀全神贯注于沈沅槿的言行举止,格外?关注她眼里的情绪起伏,这样一大段话有条不紊地说下来,竟当真像是?没有半句是?欺瞒于他的假话。
若非他此前便已怀疑到陆镇头上,大抵是?会相信她的这番说辞的罢。
陆昀暗自忖度的时候,沈沅槿亦默了默,接着?才又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幸而后?来御史台和刑部查清事实,圣人?只定?了二郎的失察之罪,并未将你?流放,江州虽远在千里之外?,终究好过苦寒之地。”
沈沅槿的话音落下之际,陆昀一面仔细留意她的面色,一面状似不经意地伸手往她的杯盏里添茶水。
辞楹见状,忙上前一步,打断陆昀的动?作?,温声道:“这样的琐事,婢子来做就?好。”
陆昀当即摇头拒绝,待替沈沅槿添完茶后?,双手奉至沈沅槿的手边,张唇又问:“那段时日?,沅娘可有在何处遇见过太子殿下?”
瞬时间,那些痛苦的、不堪的、令她感到恶心?的画面便又潮水般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沈沅槿目光微涣,欲要那片苦海挣脱出来,然而这一回却怎么都挥之不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嗫嚅着?开了口的,良久后?才在虚空中找到自己苍白无力的声音:“没有。”
陆昀从她的眸光和低垂的长睫里看?到了那个令人?绝望的答案,心?脏蓦地被什么东西攥住,呼吸都在跟着?发沉发紧,天知道他动?用了多么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向她问出那句:“他可是?强迫了你?”。
“吃茶吧。”陆昀垂下眼帘,不敢再去直视坐于对面的沈沅槿。
沈沅槿木讷地道了声好,极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身形,颤巍巍地抬手接过那只茶盏,送到唇边。
陆昀盯着?沈沅槿的手看?了两息,继而扭头去看?辞楹,相比起沅娘,她身上的破绽就?要多多了,譬如他方才让沅娘吃茶时,余光分明瞥见她想要替沅娘接了去;再如她现?在的神情,分明透着?一股隐隐的担忧,显是?怕他继续问什么更不好回答的问题来。
陆镇,他的皇叔,这么多年以来令他敬重?的、引以为傲的人?,竟是?这样的人?面兽心?、卑鄙无耻。
头痛得厉害,心?口也跟着?抽痛,耳边全是?扰人?的嗡嗡声,陆昀知道,他不能再在沅娘这处呆下去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抱住她向她求证陆镇的罪行,揭开那些血淋淋的真相和伤疤。
陆昀撑着?一口气,极力维持着?面上淡然的表情站起身,沉静道:“天色不早,我也该走了,沅娘和辞楹娘子早些歇下。”话毕,头也不回地快步迈出门槛。
沈沅槿一口茶汤未吃,轻轻将其搁回原处,在辞楹将要出去栓门前怔怔发问:“你?说,二郎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这个他字指的是?谁,辞楹立时便明白过来,恐她多心?忧思,折返回来安慰她道:“不,不会的,若是?知道了,娘子受了这样大的委屈,郡王如何还能这般冷静自持地同?娘子说话?”
是?她多心?了吗?沈沅槿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却又无法得出确切的答案。
院外?,陆昀扬鞭催马,径直去最近的夜市酒家买了两坛酒,归至别院,早过了二更。
这日?夜里,陆昀将自己锁在屋中吃酒,期间还曾提剑奔到庭中砍过两回树,砍累后?,跌坐在石阶上泪如雨下。
引泉不知陆昀为何会突然这样情绪失控,当下不敢贸然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