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朝一日竟会如此耐心地为女郎打理头发。
“发带。”陆镇一手将她的头发捏成团握拢住,另只手稍稍伸到她的腰腹前,声线柔和地向她讨要东西。
清风吹起对面车窗的帘子,灿灿金光没?了遮挡,一齐随风洒将进来,正正落在沈沅槿的裙摆和衣袖上。
沈沅槿扬起手,将手里的发带递给陆镇,柔软的衣料因她手臂抬起的幅度落下一截,露出不饰一物的洁白手腕浴在金光中。
陆镇所有的视线皆于顷刻间汇聚在她的皓腕上,依稀想起曾在这处见?过?茉莉花串、金银镯子等物,到如今,她竟什么都不爱戴了。
沈沅槿举着手,见?他迟迟未将那发带取走?,不由拧眉问他:“怎么了?”
女郎那带着疑惑的话音在耳畔响起,陆镇的思绪方才?回笼,自她的手中接过?发带,在发上缠绕三圈,继而循着记忆扎成一对蝴蝶翅膀的样式。
耐心替她扎好发后,陆镇便立起身来,目光再次落于沈沅槿的手臂之上,接着牵起她的一只手,拉她起身,启唇不吝夸赞她道:“沅娘子的手腕洁白纤细,想来不论?是金银还是玉器,戴在腕上,皆能相得?益彰。”
马车高度有限,沈沅槿想要站直身子尚且勉强,更遑论?牛高马大的陆镇,但见?他这会子弯曲着腰身,低垂下头颅,一双狭长的凤目定定看向沈沅槿,含情脉脉。
沈沅槿怕撞到头,只敢猫着腰站,两个?人手掌相贴,对视的瞬间,沈沅槿条件反射般避开,斜眼看向前方,抽回手,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走?。
他眼里的情意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回应。陆镇没?有时间为此沮丧,他得?跟上沈沅槿的步伐,忙不迭转过?身,掀开车帘钻出去,再将他的左手递给沈沅槿。
指节分明的一只大手出现在眼前,沈沅槿微微一怔,犹豫片刻,终究只是虚虚扶住他的胳膊,并?未去牵他的手。
出了车厢,视线一下子变得?开阔明亮起来,天空、山川、草地、湖泊接连映入眼帘,而那座近在眼前的别?业亦被打理得?干净如初,半点不似长期无人居住的宅子,想是有人长期在此看守打理的缘故。
陆镇率先踩着脚踏下车,待她赏完景后,方再次牵住她的手,目不转睛地护着她下来。
沈沅槿才?刚站定,还未及从陆镇手里抽回手,便有侍从牵了两匹马来,恭敬询问陆镇是这会子骑,还是过?会儿骑。
陆镇偏头去看身侧的沈沅槿,将选择权交给她。
沈沅槿礼貌性地看向那青衣郎君,温声道:“过?会子罢。”
陆镇闻言,朝人挥挥手示意他牵马去马厩,而后吩咐身后的姜川将吃食送进屋里,垂下手揽着沈沅槿的腰肢往院子里进。
一时进了屋,随行的婢女提了食盒鱼贯而入,取出其内的各种?吃食,足足摆满了大半张桌子。
沈沅槿看了只觉浪费,因道:“他们一路随行一路想来也累了,这么多东西,如何吃得?完呢?何妨拣几样殿下爱吃的出来,余下的便赏与下面的人吃罢。”
本就是带她出来散心的,陆镇十分乐意听从她的话,眼睛钉在她身上,满眼宠溺:“娘子看着挑就好,你吃什么,孤便吃什么。”
他既如此说?了,沈沅槿也不跟他客气,只择出四?碟吃食,欲转移阵地到罗汉床的小几上,陆镇会意,没?有传人进来侍奉,而是随她一起端碗碟过?去。
二人坐定后,陆镇方唤人姜川进来,叫撤去桌案上的吃食,分与底下的仆从吃。
沈沅槿吃得?又慢又少,陆镇一一看在眼里,不免悬心,暗想都怪他前段时间不许她见?荤腥,又久不来看她,竟叫她消瘦至此。
养好身体非是一朝一夕之功,万不能操之过?急。陆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