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十几日,沈娘子瞧着似是又瘦了一圈。岚翠担心长此以往,她的身体会吃不消,是以用过早膳后?,往姜川跟前走了一遭,言明此事。

姜川那厢并不敢贸然叫厨房添些荤菜,恰逢明日休沐,便打算差人传话至东宫讨个示下。

酉时二刻,陆镇处理完公务,自左春坊而出,行至少阳院外,张内侍领着两个黄门迎上前,道?是晚膳已经备下,可要传膳。

陆镇近来闷闷不乐,似乎恨不能时时刻刻忙于?政务才?好,是以张内侍同他?说话时十分小心谨慎,待听得他?应声后?,忙扭头给身后?的黄门递了眼神?过去。

张内侍默声跟在陆镇身后?,推了殿门便叫宫娥去沏明前的紫阳茶送进来。

宫娥奉了热茶进来,又有?宫人提着食盒鱼贯而入,布好菜后?,张内侍便在陆镇的示意下领人出去,退守在殿外。

案上的碟盘内皆是美食珍馐,陆镇看着那道?沈沅槿爱吃的葫芦鸡和粉蒸排骨,先夹了两块放进碗里,再是他?自己常吃的炙羊肉和四宝烧鲈鱼。

明明都是色香味俱全的肉菜,陆镇却觉得食之无味,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从前在别院里陪她一起用膳时的景象。

她本就生?得瘦弱,每日粗茶淡饭,天长日久,如何经受得住。思及此,陆镇越发心神?不宁,胡乱用了一碗饭填饱肚子,搁下筷子漱口?净手,便令张内侍叫人去牵马。

陆镇跃上马背,一路疾驰出宫,来到别院时,天已麻麻黑了。

姜川走在前面?引路,心惊胆战地?询问?陆镇可要在沈娘子屋里留宿。

陆镇面?沉如水,目视前方仅仅燃了一盏昏黄烛火的陋室,沉声道?:“不必,孤只是来看看她过得如何。”

窗纸上并无半道?人影,陆镇料想她约莫是无事可以打发时间,早早地?睡下了。

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瞧一瞧她,忽刮起一阵风来,吹得庭中?树叶沙沙作响,屋里的窗子显然未关,那火苗在风中?摇曳不定,引得屋内的光线忽明忽暗。

担心夜里的冷风灌进去,屋中?的女郎会受凉,陆镇顺应本心拾阶而上,挥手示意此间的守卫和婢女无需行礼,轻轻推门入内。

烛光下,沈沅槿的半截身子伏在案面?上,双目微阖,呼吸轻浅。

女郎发上未簪一物t?,及腰的青丝仅以发带束成一股,贴在后?背。

陆镇注视着她的睡颜,只觉她又消瘦了些;不知她在梦里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物,两弯黛眉微微蹙起,大抵睡得并不安稳。

沈沅槿左手的左手搭在条案边缘,陆镇探出手,轻轻抚上她的手背,顿时感受到一阵微微的凉意。

应是叫那晚风吹得。

陆镇走到窗边将其合上,取来一件寻常布料制成的褙子盖在她的后?背,终是没有?唤醒她,无声退了出去。

檐下,姜川见他?信步出来,正要鼓起勇气告知他?沈娘子的近况,陆镇抢先一步开了口?:“明日起,早膳和午膳都要见荤腥。孤那日气急说了重话,你?也头昏脑热了不成,由?着人消瘦下去?”

这话说得无礼又霸蛮,姜川心里委屈又无奈,但更多的是感到舒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担心沈娘子的身子会消受不住了。

殿下他?,终归还是疼惜沈娘子的。

“此事确实奴伺候不周,请殿下责罚。”姜川心里有?了底,坦然向他?讨罚。

陆镇自知错不在他?,是以并未罚他?,当日夜里在别院宿下。

次日天光大亮,姜川送了早膳入内。

陆镇问?他?沈沅槿那处是否已经送了膳食过去,姜川答话道?:“娘子那处,送的与殿下一样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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