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庄齐睡了一整天,傍晚静宜约她出?来吃饭。

庄齐把几个橙色购物?袋放上车,“都?是你?要的,在中环给你?配齐了,放这儿了啊。”

静宜翻着?袋子说?:“哟喂,我们庄代表百忙之中还要给我拿包,我真是不懂事。”

“假死了。”庄齐都?懒得看她的表情。

静宜说?:“我以为你?会去海港城那家爱马仕,怎么去了置地广场的店?”

“算了吧,海港城那边人山人海,又挤又累还总是没货。”

“您真是辛苦了,赏脸吃个饭吧?”

“可以。”

她们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厅。

静宜最?近很喜欢这里,她说?:“你?尝尝这火腿,咸中带甜,有淡淡的迷迭香,和杜松子味。”

庄齐吃了一片,勉为其难地咽了下去。

静宜摇头,没有察觉到她身体的异常,“你?也是吃不了什么细糠了。”

之后更夸张,每上一道味道很重的菜,庄齐都?难受地捂着?胸口,一副想?呕的样子。

静宜举着?叉子问:“我说?,你?不是怀孕了吧?”

“怎么可能?”庄齐摊开餐巾,轻声说?:“我姨妈刚走。”

静宜学着?她刚才的样子,“那你?这......矫揉造作地干嘛呢?”

“不知道,就不怎么想?吃东西。”庄齐说?。

静宜有点担心,“你?这样多久了?胃出?毛病了吧?”

庄齐摇头,她继续吃力地切牛排,手腕轻微地发着?抖,还没切完就扔了刀叉,靠在椅子上喘气。

多久了?她也记不清了。

好?像从北戴河回来,她就没尝出?过食物?的滋味了,把自己关在家里的时候,入口最?多的应该是香槟。

好?在酒窖里有喝不完的香槟。

静宜看她这样,把自己切好?的换给了她,“吃这份吧,没事儿。”

但庄齐半天都?没有动。

她用?力地呼吸着?,胸口的起伏越来越明显,两弯细长的眉毛蹙拢了,精致苍白的五官快扭在一起。

静宜担心地看着?她,“齐齐,你?是不是哪儿不......”

她还没说?完,庄齐的手指就抓进头发里,忽然就崩溃了:“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我为什么这么没有用?,连切个牛排都?切不了。”

旁边的人全看过来,被静宜瞪了回去,“看什么看,你?们情绪都?很稳定吗?”

她走到庄齐身边,蹲下去给她擦下巴上的眼泪,“这么难受的话,我把你?哥哥叫来好?不好??”

庄齐一个劲儿地摇头,泪花也被摇得乱飞,鼻音很重地说?:“不要叫他,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静宜笑她看不透,“哼,纳言哥就喜欢你?给他添麻烦,他也许在等你?给他添麻烦呢。”

庄齐还要反驳什么,但胃里猛地起了一阵恶心,她捂着?嘴跑到了洗手间,扶着?冰凉的台面吐了起来。

今天一天了,从起来到现在都?没吃什么,吐出?来的也全是酸水。

她打?开水龙头,湍急的水流冲走一切污秽。

庄齐被濡湿的睫毛贴在下眼皮上,她难过地想?,要是感情也能被大水冲走就好?了。

倘若人也有这么一个开关,记忆的阀门一闭,能够不想?他、不爱他就好?了。

静宜拿着?纸巾追过来,日式吊灯摇晃着?,庄齐雪白的面容浴在灯光下,纤细的四肢看上去脆弱易折,如同一杆笔直青翠的芦苇,快要撑不住她。

她的身体伏在水池边,一拱一拱的,像黑夜里受了惊的小兽,伤心地蛰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