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斩落!
在如此毫厘间陡然卸力转向,普天之下也唯有单烽能做得到了,刀锋沿谢泓衣手背掠过,在拂向红线时,爆发出一道冲天的刀气,轿下青石砖齐齐迸碎,砂石瀑中,喜倌残片哭嚎腾飞。
但那一缕游丝般的红线却依旧漂浮在半空。
“还当真斩不断啊。”
单烽道,信手把长刀扔回武士鞘中。
红线一旦结成,尸位神之力灌注其中,强度便远非先前可比拟,这么一来却是不妙至极。
影子尚未劫成,却捞了这么一尊煞神,只怕红线不解,只怕他连城门都出不去!
至于喜轿之中,则形势更为不妙。
由那两名黑甲武士驾驭的银白氅衣,若真能笼罩住影子,或许还能拖延上片刻,只是根本来不及触及,氅衣便如被无形的刀锋所截,连带着两名武士一道,皆从中迸裂开来。血雨瓢泼下,影子周身赤光大盛,照得整座喜轿有如血海,却又仿佛迷途孩童一般,将五指看了又看。
他好像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过自己。
短暂的迷茫中,那道影子猛一晃荡,腾跃而起,也不知想要摆脱什么,在轿中越奔越快,渐渐化作一片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赤光,几乎融入轿壁之中。
他尚未离轿而去,看来哪怕婚仪未成,受姻缘箭影响,他仍在本能地眷恋着谢泓衣。
但这种残存的眷恋,又能维持多久?一旦让他回过神来……
单烽嘲弄道:“谢城主机关算尽,可惜菩萨亦不怜你啊。”
谢泓衣根本不欲听他开口,袖影又拂,只是这一次,他却身形巨震,向前踉跄了一步,若非黑甲武士一把搀扶,只怕早已委顿于地。
“喂,你怎么了?”
这一次,谢泓衣回首之时,眼下的伤痕再度迸裂开来,其中血痕已透出了森寒的碧色,哪怕立刻以指力逼出污血,也已经太迟了。
作为屠城的关键一环,这一滴由雪练精心炮制,不惜自爆观音像也要暗算谢泓衣的奇毒,自然是最为狠辣的杀招。
谢泓衣单手掩目,在发觉逼毒徒劳后,双目一闭一睁,眼睫便肉眼可见地泛起一片冰霜,原本便殊无血色的面容,此刻更如壶冰一般,仿佛一触即碎。显然,此毒正经由血脉,飞快扑往四肢百骸。
不是以镜刀警示了么?他方才是拼着毒液入体,也要截下那一道挑帕的刀影?
只是阴差阳错间,却也被红线所缚。
而刚刚那一轮拔刀对斩,更使得毒素彻底不受控了。
单烽真心诚意道:“谢城主,你疯了!”
谢泓衣借黑甲武士之力起身,仅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咽喉处便透出一片森寒的青光,伴随着惊心动魄的冰雪冻结声。
这声音……和方才的雪瘟同出一源?
谢泓衣指上劲风一发,竟毫不迟疑地已风刀截向锁骨之下,显然欲自断经脉,以拦截剧毒发作之势。
“谢城主,千万莫用功法!”酒楼之上,忽而传来一道疾呼,“寒气沿经脉而行,直指丹田,一但运功,片刻便能遍及全身!”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袍人影已自楼边一跃而下,斗笠遮颜,大袖猎猎颇为潇洒,只是单手仍抱一竹篓,里头是个呆若木鸡的小儿。
风中草木香气甚烈,显然是个药修。
谢泓衣微一皱眉。
“蒙城主照拂多日,一赊一偿,特来报答,”年轻药修道,“眼下十万火急,得先用药师针截停!”
“你倒是个聪明人。”谢泓衣轻声道。
似乎确认了药修话中的可信度,笼罩他周身的浩荡风澜头一次消散了,青衣无声垂落,单烽和他交手数轮,吃了无数暗亏,不知多少咬牙切齿,却也是